隔天姜知渺來的時候春桃已經把石磨裡三遍外三遍的又洗了幾遍,水光油滑的,一看就乾淨的很。

許是沒見過豆腐的製作過程,父女兩稀奇得很,瞪著眼好奇的盯著姜知渺看,看的她一陣好笑。

黃豆她是從吳長生家買來的,原本她還以為買不到,沒想到村裡就有,倒是省了她去鎮上買的功夫。

昨日的黃豆已經被泡的軟爛,姜知渺將黃豆撈起來洗了好幾遍這才用石磨開始磨了起來。

石磨約莫是長久未用有些頓塞,姜知渺磨了好幾下才算是得心應手了起來。

一勺勺的豆子加水,就這樣慢慢的磨著,一直到盆裡的豆子都磨完,看著石磨下桶裡接出來的豆漿,姜知渺擦了擦額角的汗液,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磨完豆腐便是燒水,先前磨出來的黃豆漿液比較粗糙,若是想做成豆腐的話就必須要燒水來稀釋漿液,瞅著桶裡濃稠的漿液,姜知渺又去灶臺燒了鍋熱水加了進去。

準備工作做好後,下一步,便是過濾,姜知渺從家裡來的時候帶了塊紗布,見時候差不多了,她便讓春桃幫著撐起紗布,細細過濾了起來。

紗布洗的潔淨,從布里過濾出來的豆漿更潔淨,白花花的一片,看著好看極了,磨的豆子多,過濾的時間也不短,約莫一炷香後,桶裡的豆漿算是過濾完了。

濾出來的是豆漿,濾出去的是豆渣,豆渣雖好,但就是拉嗓子,想了想,姜知渺直接倒給春桃家的雞吃了,算是改善改善伙食。

桶裡過濾出來的豆漿姜知渺又放了些石膏粉進去,豆腐能不能成最主要的便是石膏粉,有了它,才能成就豆腐。

豆漿已經沒啥技術難度了,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完成,現下就只需要將先前過濾出來的汁液倒進鍋裡煮沸,水開後盛進碗裡再加點糖進去就是街上賣的豆漿了。

姜知渺盛了幾碗豆漿出來,旋即又將鍋裡煮沸的汁液全都倒進了木桶裡,做豆腐,還要多費些功夫。

待桶裡的豆漿凝固後,姜知渺又將春桃家的篩子拿了出來,農家做豆腐自然沒有賣的那麼精細,她沒有磨具,就只能用家裡的篩子代替了,反正作用也差不多,管它凝固成啥樣還不是要吃進肚子裡。

將篩子下面鋪上幾層紗布,再將木桶放於篩子下,旋即姜知渺就將桶裡凝固成型的豆漿全都倒了進去,事畢,她又在篩子上蓋了幾層紗布,壓了塊板和石頭,至此,只需靜待豆腐成型即可。

約莫一刻鐘後,姜知渺揭開紗布,一篩子一篩子白白嫩嫩的豆腐映入眼簾,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席面上要用的豆腐多,所以她就沒舀那麼多豆漿出來,雖然喝不飽但嚐個味還行。

原本豆漿剛成的時候姜知渺就讓春桃和李根生喝了,誰知他們父女也是倔驢一個,非得等她先喝才肯動嘴,幾人喝到嘴的時候,豆漿已然有些涼了。

雖說春桃娘沒去之前李根生家裡還算是有些餘錢,但畢竟是莊戶人家,豆漿這種有錢人戶才能喝得起的玩意兒,他們還真是頭一回喝。

春桃原先還有些不敢下嘴,她瞅著碗裡白的發亮的豆漿,小心翼翼地輕嘬了幾口,嚐到味後,這才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又綿又甜,這是春桃入嘴之後最直觀的感受,沒喝過豆漿之前她一度認為紅糖水是她的心頭好,這回喝上了豆漿,她才知道了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渺姐,這豆漿也太好喝了吧,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東西呢。”

春桃咕嚕咕嚕幾口下肚,隨手抹了下嘴邊的浮沫,眼睛發亮的看著姜知渺說道。

“沒錯,這豆漿確實好喝,從前去鎮上倒是看到過有賣的,就是價錢也高,沒想到,沒想到居然這麼好喝,倒確實值那麼多銀錢。”

李根生喝的興起,面上浮現出一抹薄紅,附和著點了點頭。

姜知渺喝了口豆漿,捧著碗笑道:“那當然了,廢這麼大功夫做出來的能不好喝嗎?”

說到這,李根生的眼神暗淡了許多,他低著頭,深深嘆了口氣,悶悶道:“你說的對,這豆漿和豆腐做起來確實費事,不然的話,也算是個來錢的路數,說起來,咱這十里八村的還沒有人做呢。”

話落,李根生漲紅了臉,慌忙地朝姜知渺揮手說道:“叔,叔不是那個意思,叔,叔就是想說如果你家要做豆腐這個營生的話,往後家裡也算是有了個來錢的路數。”

姜知渺何嘗不知他心中所想,李根生的身子大不如前了,家裡的重活也不能幹,除了春桃去做些雜活,撿些野菜來維持生計外,家裡的日子過的很是艱難。

若是他家能做豆腐賣的話,不僅能有個正經的事做也能給家裡添些家用,實在是個好事,不過,就他那身子能行嗎,說實在的,姜知渺是有些懷疑的。

“根子叔,興起時做一回倒還行,這要是天天做來賣還不得累死啊,你也知道,我家裡除了我和我娘算是勞動力外,弟妹還小,這活這麼重,真要做起來就顧不上家了,我是不打算做去賣的。”

李根生聽到這有些吃驚,做豆腐這麼賺錢的營生她居然不做?一斤黃豆能出四斤左右的豆腐,黃豆一斤兩文錢,市面上一斤的豆腐也賣兩文錢,如此一來,除去成本外就能賺個六文錢,這可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思及此,李根生訝異的看了她一眼,正準備再問,只聽她又道:“我不做但你能做啊,左右你屋裡的傢伙什都是全的,做豆腐的成本又不高,在這周圍也算是個稀奇的吃食,只要你做出來就不愁賣的,倒也算是個營生。”

李根生心裡自然想做,但這做豆腐的法子畢竟是人家的,他做算是個怎麼回事啊?聽到這,他連連揮手,嘴裡直說道:“不不不,這法子是你的,要做也是你來做才是,我這身子骨,只怕是做不了這事。”

春桃左顧右看,見姜知渺說了自家能做,她湊到她跟前,笑著說道:“我我我,我能做,我爹做不了,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