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既然智者主宰都如此說了,那我們似乎只能去試試了?”

智者主宰笑了笑,並不答話。

看著智者那笑容親和的樣子,安格爾心中卻是輕聲嘆了口氣。果然,西西亞還是很瞭解智者的,只要做出決定,智者主宰是絕對不會動搖決心的。

就像現在,看似智者主宰給了他們選擇,但經過安格爾的言語試探,可以發現,智者主宰完全不給一絲轉圜空間。

所謂的加分條件,看似掛著加分頭銜,其實也是一個必做題。

西西亞給出的建議是對的,這樣被執念深困的智者,最好不要讓他知曉夢之曠野的存在。

“其實試試也無妨,不過前提是,木靈現在真的還在懸獄之梯裡嗎?”安格爾知道不可能拒絕,索性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智者主宰這回終於開口了:“木靈還在裡面,只是它每次都會在我離開的時候,移動自身位置,重新選擇一個安棲之地。所以,就算是我進去,也必然重新尋找它的蹤跡。你如果想讓我告訴你,它如今具體的位置在哪裡,這個我無法辦到。”

安格爾:“只要木靈還在裡面,那我們可以試試。現在開始嗎?”

智者主宰搖搖頭:“不是你們,是那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安格爾驚疑的看向智者主宰,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我這學生脾性怪,你應該聽西西亞說過了。它膽小的緊,你們所有人鬨然而入,肯定會嚇到它。”頓了頓,智者主宰:“我也不是刻意刁難你們。因為木靈的隱蔽天賦相當強,而且根據我的觀察,它會隨著自身被驚嚇的程度,不斷提升隱蔽的能力。”

“也即是說,你們如果把它嚇得夠嗆,下一次就算我進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它。”

智者說的很委婉,但直白點說,就是木靈這個慫包,是越被嚇越慫,越慫就越要往隱蔽天賦上加點。造就了現在,哪怕智者這樣的大人物,每次去找木靈,都會越來越費勁。

看著安格爾思慮的表情,智者想了想,道:“最多兩個人進去,如果兩人的話,其中一人必須是學徒。”

“我可以給你們三次進入尋找的機會,不過,人數不能改變。”

“還有,如果這個鼻子要進去的話,那就只能讓它單獨進去。”

智者指了指黑伯爵。黑伯爵雖然只有一個鼻子,但給智者的威脅是最強的,幾乎比肩真知巫師的程度。所以,黑伯爵的鼻子被單獨針對了。

安格爾沉默了片刻:“我需要和我的隊友商量一下。”

智者:“可以。”

安格爾向黑伯爵使了個眼神,黑伯爵立刻明瞭,拉起了一條心靈繫帶。

只是,這條心靈繫帶只有安格爾、黑伯爵與多克斯。

瓦伊和卡艾爾的話,還是繼續當沒有表情的木頭人比較好,因為他們的實力不足,他們得到任何的資訊,都可能會下意識的作出反饋,這就容易被智者看穿。

心靈繫帶連上以後,安格爾沒有立刻和其他人商量對策,而是開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們可以稱呼我,金。”

黑伯爵和多克斯也不笨,心中怔了半秒,便回過了神。

智者現在還不知道他們誰是誰,真正的諾亞後裔,估計也沒有完全確定,如果他們互相稱呼名字,極有可能暴露在智者眼前。

有一個平等的代號,會比他們用真名要好很多。

多克斯想通後,立刻道:“我是紅。”

黑伯爵:“黑。”

三人用不同的顏色作為代號,而顏色之間無分高下,不言尊卑,更便於隱藏。

“黑、紅,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提出來。”有了顏色代號後,安格爾說話間也不再使用敬稱,直接以顏色代號來稱呼。

多克斯:“我暫時還沒什麼想法,不過,我們現在的對話確定能保密嗎?黑?”

黑伯爵:“我能察覺到,心靈繫帶是否有被窺視。有被窺視的時候,我會斷開心靈繫帶。”

“為什麼要斷開?你給我們一個暗號,只要被窺視,我們就胡扯一通,說不定可以反過來把他給忽悠了?”多克斯道。

聽到多克斯的話,黑伯爵冷笑一聲:“我不想多作解釋,金,直接說正題。”

多克斯難得有機會可以不叫黑伯爵的敬稱,正想要懟回去,安格爾適時的開口道:“紅,不要小看智者主宰,你偶爾攪渾水,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如果故意在他面前表演胡攪蠻纏,只會被他解析出更多的有效情報。”

話畢,安格爾也不給多克斯反應的時間,直接進入了正題:“智者本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必要條件,可他偏偏讓我們要去懸獄之梯走一趟,目的應該不止是讓我們帶出木靈。”

黑伯爵:“……他在觀察。”

安格爾:“我也認同黑的話。智者主宰或許根本不信我們能從懸獄之梯裡將木靈帶出來,他這麼做的原因,純粹是想借機觀察我們,以得到更多更準確的情報。”

多克斯:“可是,他要確定我們的情報,到底是為了做什麼?”

安格爾沉默了片刻:“具體原因,暫時還不清楚。但應該與奧古斯汀的遺留地有關。”

多克斯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那裡到底有什麼?”

安格爾:“我不知道。不過,從他的反饋來看,那裡或許存在著有智生靈,且他們之間存在某種聯絡。”

頓了頓,安格爾道:“具體情況,還是等之後再詳說。”

“行吧。”多克斯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按捺住好奇:“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安格爾還在沉吟間,黑伯爵便先一步開口:“按照智者說的做。金,你來安排次序。”

安格爾之所以要智者給他們一點時間商量,其實就是希望和黑伯爵、多克斯商量一下進入次序。可黑伯爵直接讓安格爾來排序,這讓他微微有些糾結。

多克斯:“我隨意,任何次序都可以,你看著安排就行了。對了,你最好別把我那老友安排跟你一起,這傢伙進入遺蹟後,就開始犯病了,跟著你肯定會暴露更多線索。”

安格爾疑惑的看向多克斯:“發病?”

“沒錯,就是犯病了。”多克斯:“你也別管,反正你就把他安排跟我就行了,次序倒是無所謂。”

接下來心靈繫帶出現了持續的沉默。多克斯與黑伯爵都在等待安格爾排出的次序。

安格爾自己則陷入了糾結。

黑伯爵雖然沒有直說,但他主動提出排序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暗示。

黑伯爵打算第一個進去。

原因也很簡單,他的嗅覺是遠超當前境界的,甚至單比嗅覺來說,已經站到了南域的巔峰。

所以,黑伯爵靠著嗅覺找到木靈,並將之帶出來的機率是最大的。

黑伯爵第一個去尋找木靈,只要他找到了木靈並帶出來,就可以避免後續其他人進入後,被智者觀察到端倪,洩露更多的情報。

而且黑伯爵被限定為單獨進入,是最不容易洩露情報的。

安格爾接收到了暗示,但是,他個人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因為其他人都不知道,木靈其實有極大的可能,是桑德斯的手杖所化。所以,安格爾作為桑德斯的弟子,他個人是覺得……他自己進去,或許尋找木靈到木靈的機率比較大。

一切的前提是,木靈還能分辨出桑德斯的氣息。

所以,如果單純從這個角度來看,安格爾更想自己先進入懸獄之梯。

可是,這裡面又有一個問題。

如果木靈真的是桑德斯的手杖所化,且它也認桑德斯的氣息,這無疑會將安格爾的身份暴露。

本來智者還對安格爾是不是諾亞一族要打個問號,只要安格爾真靠著桑德斯的關係,將木靈給釣了出來,那他想偽裝成諾亞一族,就基本沒戲了。

所以,這正反兩面的結果都有,讓安格爾有些糾結。

是該讓黑伯爵先上,還是自己上?

“還想不出來麼,要不我先來吧,我給你們探探路?”多克斯一臉的躍躍欲試。

從他那表情來看,說是探路,估計更想的是探寶。

安格爾也明白自己想的有點久了,這估計也會讓智者生疑。

安格爾閉上眼,心中長長呼了一口氣,然後在心靈繫帶裡道:“黑,先來。我,第二。紅,最後。”

最終,安格爾還是決定讓黑伯爵先上。

說不定,黑伯爵真的能找到木靈且成功忽悠出來呢?

如果黑伯爵真的能成功,那他的身份就可以繼續隱藏。反之,黑伯爵失敗後,安格爾如果暴露了身份,至少能幫瓦伊隱匿下身份,所以他選擇了第二個去。

如果連他與黑伯爵,都無法將木靈找出來,那瓦伊和多克斯進去,也基本是白去。

到時候瓦伊和多克斯完全可以不交流,進去逛逛就出來,就當任務失敗。

“讓我墊底啊……我其實真的不介意排到前面。”多克斯聽完安格爾的排序,還是有些不甘心。

“我敢肯定,智者有辦法監察你們進去後的動向。如果看到某人進去不找木靈,而是翻箱倒櫃的尋寶……”安格爾說到這頓了頓,意有所指的看向多克斯。

多克斯義正言辭道:“我怎麼可能會在如此緊張的時候做這種不義之事呢?”

安格爾:“那我把你排第一?”

多克斯沉默了兩秒:“算,算了。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安格爾輕笑一聲,轉頭看向黑伯爵。他們沒有對話,只是互相“對視”了一眼,便撇開了。

做出決定之後,他們沒有多談,而是轉頭看向智者。

“我先來。”黑伯爵直接開口道。

智者無所謂的點點頭:“可以。”

黑伯爵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當著智者的面,一遍又一遍的加固了大地環壁。這麼做的原因也很簡單,一旦智者在黑伯爵離開時對眾人動手,起碼這大地環壁可以他們爭取逃離的時間。

黑伯爵連續疊加了近八層大地環壁。

這種疊加法,哪怕智者認真觀察,也沒有發現黑伯爵是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大地環壁不是戲法,而是接近二級的術法。術法與術法之間進行疊加,充滿了變數,一旦結構出錯,立刻會出現術法反噬。

雖然正式巫師面對術法反噬,有了很多的應對方法,可頂多保證不死、不瀕死,受傷則是肯定的。

對於普通的正式巫師,兩個一級術法疊加都很困難,黑伯爵居然連續疊加了八次。

這種疊加效果,可不是做簡單的加法。而是直接改變了大地環壁的本質,讓一個接近二級的術法,直接變成了三級術法。

效果加成是跳躍式的,而且,直接跨了一個大級別。

這讓智者主宰對黑伯爵的身份,生出了疑惑。

之前智者判斷,這個奇怪的鼻子雖然“來自”諾亞家族,但不一定是諾亞家族的成員,可能只是某個諾亞後裔的保鏢。

要不然,最初見面時,這個鼻子不可能一副隨時可赴死的狀態。

可現在看來,他似乎判斷錯了。

一個隨時能犧牲的保鏢,能有如此精妙卓絕的能力?

這個鼻子……是誰?是變形術?亦或者說,他是某個人物的一部分?

智者會起疑,黑伯爵也早就料到了,不過,這是必要的一個過程。智者現在看上去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但誰也無法確定,智者會不會在他進入懸獄之梯後,對其他人露出獠牙。

三目藍魔,原本就是會吃人的魔物。開了智,就會忘掉原始的慾望嗎?

在這種時刻,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對方,顯然比相信對方的理性與善意,更為安全。

何況,智者到現在也沒透露出多少善意。

“你是誰?”智者主宰頭一次認真的打量起石板上那不起眼的鼻子。

黑伯爵:“我是誰?我之前就說過了,我來自諾亞一族,名字不值一提。”

話畢,黑伯爵輕輕釋放了一下自身氣息,看似是將大地環壁的力量變得更加統一,但這氣息卻讓智者感覺到了一絲威脅。

這是……警告?

智者主宰解讀出這個資訊後,不僅沒有生氣,反倒生出幾分興意。

這個鼻子,有什麼資格,敢對他發出警告?除了無能者的不自量力外,答案有且只有一個,對方有不弱於他的底氣。

至於底氣是來源於自身,還是背後站著足以匹敵他的強者,這個很難說。

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似乎都讓這臺戲變得更有趣了。

智者輕笑一聲,不再詢問。

黑伯爵也不再管智者怎麼想,向安格爾輕輕點點頭,便操控石板飛進了懸獄之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