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達尼絲表現的如此強勢,甚至已經比曾經的引路人更加的強大。而奧拉奧又萬年沒有現身過,智者主宰只猜他在沉眠,就沒有懷疑過,他遭遇到了不測?”黑伯爵問道。

智者主宰:“按照契約,她不會對奧拉奧動手的。”

“契約,呵。”黑伯爵有些不屑的嗤了一聲:“萬年前的契約,如果從來未曾更新過,漏洞不會比篩子少。”

“更何況,就算有契約,奧拉奧不現身你不會懷疑他已經死了?或者說,他被軟禁了?”

智者主宰看著黑伯爵,淡淡道:“就算我往這方面想,又有什麼意義呢?”

對黑伯爵這位正統的諾亞後裔來說,艾達尼絲絕非什麼守護先輩遺澤的人,她現在的所作所為更像是諾亞一族的敵人。而奧拉奧,雖然看上去預設了艾達尼絲的行為,但誰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如果真的出問題了,那奧拉奧的行為也能理解。

至少,在黑伯爵看來,奧拉奧或許才更接近於遺留地的守護者。

但智者主宰與黑伯爵的立場、想法都不一樣,智者主宰對奧拉奧的確有一些舊情,但這種情誼不過短短几個月時間。而艾達尼絲,則是和他打交道了足足萬年時間。

比起奧拉奧,智者主宰顯然更在乎艾達尼絲。

而且,奧拉奧的結局無論是死、是被軟禁,對智者主宰而言都無所謂。因為他的價值,現在遠遠低於艾達尼絲。

艾達尼絲派來的幽奴,幫助穩定了魔能陣的汙穢能量;艾達尼絲本人又精通魔能陣,懸獄之梯遭遇虛空風暴也是艾達尼絲幫助穩定大局的。

所以,奧拉奧現在無所謂,艾達尼絲才是更重要的。

更何況,智者主宰透過很多細節分析與推測,基本可以確定,奧拉奧並沒有出事,他的確大部分時間在沉眠。

還有,艾達尼絲也絕對不可能對奧拉奧動手。

甚至,智者主宰懷疑,艾達尼絲之所以還留在地下水道,就是因為奧拉奧的原因。

他們之間的羈絆,具體是親情、友情亦或者愛情,智者主宰並不知道。但艾達尼絲所作所為,絕對考慮了奧拉奧的感受。

要不然,以智者主宰對艾達尼絲的性格瞭解,她真下定決心對付諾亞後裔,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回首過往,艾達尼絲對諾亞後裔可以說相當留情面了,就算被幽奴吞下去的諾亞後裔,在肉身上也是毫髮無損。基本只要丟到空鏡之海里洗一通記憶,確定不會記得地下水道之事後,就會活著放他們離開。

這聽上去好像很容易,但實際操作起來很難。因為空鏡之海相當的危險,哪怕是鏡內生物都要小心翼翼的前往。艾達尼絲每次都如此繁複的將諾亞後裔記憶洗掉,然後放走,不就是考慮到奧拉奧的情緒麼。

包括這次也一樣,艾達尼絲主要針對的是安格爾,對於諾亞後裔可壓根沒說什麼……當然,也因為這次諾亞後裔在艾達尼絲看來和以前差不多,所以根本沒放在眼裡。

黑伯爵也不傻,站在智者主宰的角度考慮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也不怨智者主宰考慮的太過功利,換做是他,也會先考慮現實問題,再去談其他。

不過……

“你既然已經決定和艾達尼絲站邊,又為何要選擇幫助我們?”

黑伯爵的這個問題,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問,只是此前智者主宰都回答的很模稜兩可。既然這一次智者主宰要表現誠意,那在同樣的問題上,他是否會有新的答案?

智者主宰這一次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內在原因有很多,有主觀想法,也有潛意識的推動,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真要一一列起來,我自己都不一定能把原因全部列出來。”

“但,這些原因都是細碎的,是內在的一種驅動力。歸咎到一個核心,其實就一個詞。”

智者主宰停頓的時候,伸出了手指,在真言書上寫下了一個字元。

——變。

這個字元,在大陸通用文裡最基礎的釋義是:打破既有的現狀。

而智者主宰想要表達的,也恰好就是最基礎的釋義。

維持現狀,好處很多不假。但是長久下去,只會安於現狀,疏於應對變化。

智者主宰能維持這樣一個穩定的現狀……萬年,但是,他的壽命不可能讓他再維持一個萬年。甚至,不尋找解法,沒有突破之機,千年都是一個問題。

智者主宰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壽限,但除了壽險外,他更在意的還是,能否看到奈落重新煥發榮光。

如果僅僅像以往那般,只是默默的等待奈落歸來,智者主宰不認為在有限的壽命裡能看到任何的希望。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有沒有辦法打破現狀。

直到安格爾等人的到來,智者主宰從他們一路上的表現裡,看到了一絲希望。

或許,這就是他所要等待的變數。

“糊弄誰呢,我才不信。”多克斯低聲嘀咕。

智者主宰看向多克斯,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詢問之意卻是很直白。

多克斯:“主宰大人期待的不就是變數麼,但期待外在的變數,不如自己去製造一個變數。我反正不信,主宰大人會將我們當成變數。”

在智者主宰的話裡,他們的重要性無限被拔高,這可能嗎?不是多克斯不識抬舉,而是這些話聽在多克斯的耳裡,簡直就是太“抬舉”他們了。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是——

智者主宰真的期望地下水道這萬年的平衡被打破,希望有所變化,為什麼偏偏要挑遺留地動手?

奧拉奧和艾達尼絲這兩個“靈”,在智者主宰此前的言語中,可沒有重要到能影響地下水道未來前途的地步。

所以,拿晴空詩室來講地下水道的“變”,這讓他怎麼去相信智者主宰的話?

智者主宰:“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的其實也沒錯,偌大的地下水道,縱然成了廢墟一片,但想要尋找一個合適的變數也並不容易。”

“我知道你們之中一些人,大有背景。光是依仗靠山的能力,就能讓地下水道翻天覆地。”

“可,破壞很簡單,破局卻很難。”

“對我而言,我需要的是破局,而不是破壞。”

“我從來不祈望,能夠一下子就破局。”智者主宰低聲道:“對我而言,晴空詩室就是一個撬點,只要能將它撬動,很多凝固的僵局便能逐漸鬆動。”

智者主宰所圖的是,撬一點,而謀全域性。

至於為何晴空詩室會成為破局之始,原因很簡單,因為整個地下水道,就只有晴空詩室沒有被智者主宰所控制。

只有完全掌控地下水道,智者主宰才會沒有後顧之憂的去實施“打破現狀”的手段。

“講的很美好,但都是理想。”多克斯:“而理想,是很難實現的。”

眾人其實是贊同多克斯的,只是他們都沒有開口。

在沉默了數秒後,黑伯爵問道:“你憑什麼認為我們是變數?你期望我們去了晴空詩室後要做什麼?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撬動那破局的點?”

智者主宰:“只要你們能順利抵達晴空詩室,在那之後什麼都不需要做,隨波逐流,任由時局發展即可。”

“咦?”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明白智者主宰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前一秒才說他們是重要的變數,後一秒怎麼就有種“棄子”的錯覺?

“不用驚訝,命運並非絕對既定,就算是預言巫師也很難在命運的浪湧拍來時能及時上岸,在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隨機應變,才是對既定命運的修正。”

“我在你們進來之前也沒有任何計劃,隨著時局的變更,我也會不斷的修正自己的想法,而到了現在,雖然我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是絕對正確的,但它已經趨於成熟,我也願意為此衝動一次。”

智者主宰說完後,或許是見眾人眼中疑惑還是未消,便用更直白的語氣道:

“就像之前一樣,你們什麼都沒做,她不就已經開始出現異常舉動了麼?我不知道她為何異常,但我認為,你們的存在,就是一個變數。”

“當變數進入晴空詩室時,破局之始,其實就已經在蓄勢而動了。”

智者主宰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真言書上也在不斷的顯現文字,可見,智者主宰的確是將自己的內心想法剖析了出來。

只是,是真誠的剖析,還是有選擇的剖析,那就難說了。不過,至少他現在所說的話,眾人能聽懂,且真言書也告知他們智者主宰說的是真話。

既然智者主宰都說到這個份了,黑伯爵也不再就這個話題追問,而是問道:“除此之外,關於遺留地、晴空詩室,智者主宰可還有其他的情況要補充?”

智者主宰到現在為止,講了很多當年之事,也講了一些晴空詩室過去的狀況,但這些都是表面的,關於晴空詩室如今的情勢,以及更深入一點的內容,幾乎完全沒有談到。

“晴空詩室目前的情勢,我所知並不多,不過,我已經呼喚了對內情有所瞭解的過來了。”

“誰?”

智者主宰:“你們見過的,很快它就相見。”

智者主宰頓了頓,繼續道:“你們可以趁現在,問一些其他的問題。或者說,你們已經沒有問題了?”

智者主宰話畢,多克斯就躍躍欲試的舉手道:“我,我我!”

智者主宰看著多克斯,輕聲道:“嗯……暫時僅限於地下水道的問題。”

多克斯的立刻蔫了,神情萎靡的放下了舉起的手。

這時,瓦伊怯怯的舉起手:“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智者主宰點點頭,示意瓦伊說。

“艾達尼絲扮演鏡之魔神,為何要拉上奧拉奧?還有,鏡之魔神真的不存在嗎,那些信徒最後的歸宿又是什麼?”

瓦伊的問題,前一個眾人還比較關注,後一個問題嘛,就沒什麼意義了。至少對現在的情況來說沒什麼價值,畢竟這已經是萬年前的事了。

“為何奧拉奧也在鏡之魔神中扮演了角色,這個……我也不知道。”

智者主宰在奈落城陷落之後,就見過奧拉奧一次,魔神信徒盜寶已經是後來發生的事了,那時起他就聯絡不上奧拉奧了。

“不過,根據我從抓到的一些信徒那裡獲取的情報,基本可以確定,奧拉奧沒有參與這個鏡之魔神的計劃。”

“或許是艾達尼絲強行拉進去的吧,以此來宣示,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奧拉奧首肯的。而奧拉奧拿回奧古斯汀與瑪格麗特的東西,外人也的確沒辦法質疑。”

安格爾對智者主宰所說是認同,但他這時也補充了一句:“從這個印記設計的角度來說,其實體現的是鏡子的兩面。”

“鏡有內外,對應的魔神印記也該有內外之別。也即是說,印記裡出現鏡中之神、與鏡外之神,才更符合印記本身的意義。”

“安格爾說的也有道理。”智者主宰看向瓦伊:“你可以自己選擇相信哪一個說法,或者兩種說法都信,也可以。”

瓦伊內點點頭,的確兩種說法都可信,而且也不衝突。信哪一個都可以,他個人是覺得,兩個都可以信。

“至於你問的第二個問題。”智者主宰:“據我瞭解,並沒有聽說過深淵有什麼鏡之魔神,或者說有類似的魔神,只是不在貧瘠之面……嗯,你們應該知道貧瘠之面是什麼意思吧?”

安格爾和黑伯爵點點頭,但其他人卻是茫然的四望。

智者主宰嘆了一口氣,簡單的說了一下深淵的相位之面,而南域巫師界所對應的就是“貧瘠之面”。

倆學徒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們去深淵都是在最最表層,而且還是在據點城附近。

完全不知道深淵更深處是什麼情況,更加沒想到,他們所見所知的深淵,居然只是深淵的一個普通相位之面。

要知道,哪怕只是貧瘠之面都已經龐大到了極點,他們無法想象,深淵還有其他更多的相位之面。而其他的相位之面,也有他們沒有聽說過的魔神……

“這就驚訝了?泛位面大的很呢,比南域更大的世界比比皆是,當你們踏上旅途的時候,就會慢慢習慣的。”多克斯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卡艾爾虛心接受。

但瓦伊卻是冷冷譏諷道:“你不也沒有聽過貧瘠之面麼,現在裝什麼裝。”

多克斯:“我只是……”

“你只是沒有情報來源。”瓦伊替多克斯回答:“為什麼沒有情報來源呢?自由啊,自由多麼可貴。美其名曰自由,其實說白了就是給自己的無知找個漂亮的外殼粉飾。”

瓦伊的話,直戳多克斯的心坎。

的確,他不知道貧瘠之面,就是情報缺失的原因。在南域的大事小事瑣事,他都有自己渠道,但一到南域外面,更大的世界,他就完全懵逼了。

而作為巫師,他也不可能永遠拘泥在南域。

總有一天,他要走出去。可走出去,卻沒有任何情報來源,那他大機率只會迷失在茫茫虛空。

沉默了片刻後,多克斯從鼻腔裡哼哼道:“現在沒有情報很正常,以後不就有了。”

多克斯雖然說話聲音很低,但眾人都聽到了,也明白他的意思。

他顯然已經打算對安格爾“以身相報”了。

瓦伊輕哼一聲,沒有說話,但內心是為摯友的選擇而高興的。

而安格爾嘛,則是輕輕一笑,在心中已經思考起,該如何發揮多克斯的能力了,尤其是他那獨一無二的靈感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