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聽道

每日寅時，王旭會準時出現在方寸山的石階上，清掃石階上的枯葉碎石。

每一日都會有不同的體悟，每一日都會有所精進！

法力打熬肉身，溫養五臟六腑。

隨著時間推移，身體越發強壯，腳步越發沉穩有力，握住掃帚的手越發穩定，如同是手臂之延伸。

無論外界的風雨有多大，在清掃石階時，總能安靜下來，步入修行的狀態。

掃地，掃塵，亦掃心！

三月時間眨眼即過！

這三個月內，真月又來過十五次，每一次都被氣得不清，臨走前次次放狠話，隔一天就會過來。

王旭覺得真月心是真的想幫助小青。

只是小青對自己太過重要，根本不可能讓人帶走它！

廣法來過九次，每一次都提出要帶走小青，每一次都被拒絕！

每一次拒絕他們後，王旭都會默唸神秀的無相偈，心無旁騖沉浸在對道的感悟！

借真修假，以實破虛妄！

借假修真，以虛證心神！

兩人數次自討沒趣，久而久之，就沒有再過來。

至於智通和智雲，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不知是祖師懲戒了兩人，還是兩人被事情牽絆住，皆無從得知。

今日又到了初一，是祖師講道之時。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溼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天花亂墜，地湧金蓮。

說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

王旭聽得精微妙義，往日不明之理，皆有所得，聽的如痴如醉。

法力湧動間，將身旁的金蓮盡數牽引而來。

金光照耀下，顯得寶相莊嚴！

須菩提祖師眼底閃過異色，施展法力調動天地之力，補足了金蓮之數。

“大道至簡，又殊途同歸！”

“以繁入簡，先難後易！”

“以簡入繁，先易後難！”

“……”

講道內容的變化，令很多人皺眉深思。

王旭卻如魚得水，身邊的金蓮盡數被納入體內，體內法力節節攀升，省下了數年苦功。

一個時辰後，講道結束。

須菩提祖師坐在原地，靜待著眾人醒來。

廣法，廣德等先入門者，皆是感到奇怪。

往日講道，祖師講完後就會離開，今日為何會在原地等待。

約一刻鐘後，三隻體型壯碩的黑色犀牛闖入了大殿，四肢伏地，衝著祖師叩頭行禮。

“大膽妖孽，竟敢擅闖方寸山。”

智通從蒲團上站起，“請祖師允許弟子降妖伏魔！”

“請祖師准許！”智雲緊緊注視著三隻犀牛，顯露出殺意。

“你們在寒冰洞待了三個月，可有所得？”須菩提祖師不動聲色的問道。

“丹霞臺上，我不應對同門師兄弟出手。”智通雙手合十，露出慚愧之色。

“同門師兄弟應互幫互助，是我之過！”智雲也是說道。

須菩提祖師不答，看向王旭，“如初，你願意原諒他們嗎？”

王旭沉默一會，“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

曾經有太多蠅營狗苟，太多需要妥協的地方！

如今修行日深，越發的明白自己的追求！

若是退後一步，只怕更會讓人覺得好欺負！

若是退後一步，所承受的苦難皆是活該！

一句道歉就揭過一切，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祖師親自過問，依舊不能得到王旭原諒，難道真的想不死不休？

須菩提祖師沒有再問，隨手甩動手中拂塵，三道光芒分別落入犀牛的喉間，本來只能發出獸吼的三獸，竟在瞬間發出了人聲。

“我們兄弟三人，想要拜入祖師座下。”

“你們從何而來。”須菩提祖師問道。

“我們是方寸山內土生土長的，偶然間開了靈智，聽說祖師在此講道授徒，想要拜師學藝。”

“我們想跟祖師學點本事。”

“祖師收下我們吧。”

三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

三隻犀牛有些驚詫的對視一眼，前一秒只能發出獸語，下一秒竟可以發出人聲。

這位祖師真是神通廣大，只是發出一道光芒，就助它們練化了喉間橫骨。

“你們能入得此門，就是與斜月三星洞有緣，留下來做個記名弟子吧。”須菩提祖師似早已知曉三獸今日會來，對此並不意外。

“祖師，他們是妖怪，妖怪學會本事，會為惡天下。”智通不想讓三隻犀牛精入門，立即出聲阻止。

“祖師，我們兄弟三人修行有成，一定多行善事，必不會為惡。”

“請祖師相信我們！”

“我們一定多行善事！”

三隻犀牛精不想錯過機會，大聲的飯解釋起來。

“祖師收徒，難道還要經過你們同意？

智通，智雲，你們真是好大的威風！”真月眼睛裡閃過寒芒。

在方寸山外斬妖除魔，那是你們的事。

在方寸山內還想斬妖除魔，簡直是不把它們放在眼裡。

祖師說要收下三隻犀牛精，這兩人竟然阻止祖師收犀牛精為徒。

這是以下犯上，對祖師不敬。

這也是想斷方寸山妖修的根。

若是沒有新的妖修加入，十幾年後方寸山就再無妖修一脈！

“我們沒有阻止祖師收徒之意，但妖就是妖，野性難馴，我們是怕它們日後為禍人間。”智通正色道。

“我贊成師兄的說法。”智雲面露贊同之色。

王旭沒想到兩人對降妖除魔執著到這種程度，竟然敢當著祖師的面說出這般話。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想要降妖除魔，而是偏激到覺得天下的妖魔都該殺！

妖魔已經成為了兩人的心魔！

這兩人如果留在山上，日後方寸山必會有場動亂。

“你是覺得我日後下山，也會成為禍天下的妖魔。”真月大怒，妖力自體內迸發，一杆長槍直指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