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炼化

界杆高悬于空中，鱼线下钓着广宇的元神。

“我的元神坚韧程度，远远超过你的想像。”

“我的本体会不断吸收百花谷内的生机供养给我，现在的我是不死不灭的。”

“你根本不可能炼化我。”

广宇倒吊在空中，看向正在不断炼化四散元神之力的王旭。

“师兄浑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王旭端坐在界杆之下，借助界杆磨灭他的元神，夺取属于广宇的一切。

“你不是南瞻部州人士，也不属于四大州，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若是我将这一切宣扬出去，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此地。”

广宇满脸冷笑，“只要你放我离开，我可以向天道起誓，不透露你的任何消息。”

“只要师兄死了，一切就会烟消云消。”王旭不动声色，“师兄静颂黄庭十载光阴，只为求得活命的机会。

如今计划全盘落空，不知是何感想！”

这句话似有魔力，诱导着广宇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独自一人坐在竹屋内讼读黄庭，独自一人感伤寿元将尽，如同无数蚂蚁在心间游走。

焦虑、不安和恐惧日夜相随，整个人都变得魔怔！

偶尔自言自语，偶尔状如疯魔，偶尔又如同佛陀静卧！

往事如走马观花般浮现在眼前，令他的面容也在不知不觉间扭曲起来，一股深沉的妖力自其体内升起。

血腥、暴力以及生杀予夺的霸道！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我在方寸山修行数百年，早已将本体与方寸山相互结合。”

“我若亡，方寸山也会一起走向毁灭！”

“你杀了我，就是毁了方寸山！”

“你想要让你所知的地界，完全毁灭么！”

王旭沉默不语。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

你的话说的再好听，我也不会动容。

你的话说的再难听，我也不会动怒。

将死之人的临终遗言，听过也就算了，毕竟没人会跟个死人去计较。

至于方寸山毁灭还是不毁灭，亦是无关紧要！

须菩提祖师在哪里，斜月三星洞就会在那里。

方寸之地，从来不在于他们，而在于须菩提祖师。

一年以后，王旭看着已经虚弱到维持不住人形的桃花树，明白广宇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师兄，是否还有话想说。”

桃花树上的树脸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王旭，如果目光能杀人，恐怕眼前之人已经被凌迟了千百遍。

“你一定会死的比我惨。”

王旭轻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谢师兄给我上了一课，师弟定会铭记在心。”

话落，本就虚幻的树影在瞬间消散于空中，洒落在王旭的紫府内。

‘咝咝咝。’小青见到王旭醒来，不由露出喜色。

“我没事。”王旭看着已经长到十米长的小青，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你能缩小些吗？”

‘咝咝咝。’小青叫唤几声，身躯慢慢的变成了三十公分左右，像小时候一样径直钻入王旭的衣服内，探出舌头舔舐起王旭的脸颊。

“这一年，你没有偷懒。”

王旭看向山谷，原本如同人间仙境的百花谷，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漆黑的桃树下，枯草遍地，枯草下是一具具白骨，数量不下于万。

白骨的头颅上，一双双空洞的眼神仰望着天空，似乎在哀叹世界不公。

广宇曾经的罪孽，也会随着它的离开，暴露在百花谷内。

当年的祖师太过于仁慈！

这样一个食人的妖魔，居然也收入了门下！

如广宇所说，它确实是方寸山中土生土长的灵树，它能成为灵树是因为凡人的献祭。

它从幼苗成长为参天大树，被山下的凡人尊称为神树。

每一年凡人都会带着礼品来献祭，供奉！

一年又一年！

凡人的信仰，催生出了神树的灵智，它如同婴儿般接受着世界的洗礼，感受着世界的一切。

三年后，凡人再次前来祭祀时，专跳祭祀之舞的少女竟是以头撞树，临死前的怨念和少女的经历顺着祭祀之力冲入了它的心间。

少女本是村里的神女，是专门在祭祀灵树时，跳祭祀之舞的！

她本就是侍奉它的！

少女从小生的美丽，随着年龄增长，在十里八乡出了名，一直有媒婆上门提亲，但都被少女以一心侍奉神树为名拒绝。

村里人担心少女终有一日会对男子动心，离开村子；于是纷纷让村长想办法阻止。

村长觉得祭祀神树，护佑村落风调雨顺是大事，斟酌再三，决定让他的傻儿子娶了少女。

一来可以给他后继香灯，二来也可以拴住少女的心。

强扭的瓜不甜！

少女拼死反抗，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他人对她的伤害！

她变得心如死灰，整日浑噩渡日，直到祭祀神树，乘众人松懈之际，一头撞死在了树上。

这一撞令数万人为她陪葬！

它初开灵智，经受不住怨念冲击，树根破土而出，将所有祭祀的凡人皆是死于非命。

等它再次清醒过来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以及对血的渴望。

凡人的鲜血，可以加速它的生长，令它更快的化形。

它利用死去的凡人，将凡人的一缕灵魂束缚于本体，再将凡人灵魂遣返回村，吸引更多的人前来祭祀。

方寸山下，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又一个诡村！

直到须菩提祖师到来，束缚住广宇，净化所有凡人灵魂，让所有人得以解脱，重入六道轮回。

至于祖师为何留下广宇，在广宇的记忆内没有任何痕迹，似是被抹去了。

王旭对于少女的经历，颇为同情，却也无可奈何。

这是时代的悲哀！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在交替往复，不能完完全全的断根！

每个人走在大街上，都是行走的一千万！

“如初师兄，广宇师兄他……”

“他死了。”

王旭打断了海鸿的话，“它意图夺取小青的身体，重活一世，再次走上道途。”

“可惜它业力太重，被天地所弃。”

海鸿沉默一会，轻叹道：“我们是在广宇师兄教导下成长起来，他如今身陨，虽是他咎由自取，但我们兄弟三个也需要为他讨个说法。”

“你们想要什么说法？”王旭问道。

三兽自知理亏，呐呐无言！

“广宇做了很多错事，唯一做对的就是教养了你们三人。”

方寸山上，祖师在侧，海鸿不主动出手，王旭也不会主动对它们动手。

走进了竹屋，取走了广宇的一切，这才心满意足的往百花谷外走去，“日后若想为广宇报仇，我随时候教。”

“同时你们也要做好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