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結伴西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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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聽說小九昨日攪鬧了‘水陸大會’,連觀音菩薩都給得罪了?”
“可惜啊,本王沒能前去,要不然就能親自瞻仰觀音菩薩的風采,也能看看雉奴落破的囧相,哈哈哈——”
“水陸大會”之後,整個長安城都在傳言,晉王李治破壞了“水陸大會”,更是衝撞了顯聖的觀音菩薩。
如果不嚴懲晉王李治,將會給大唐帶來無盡的遭難,傳的有鼻子有眼兒的,很多不明真相的老百姓還真就相信了。
更有人說,唐皇李世民已經將晉王李治禁閉在“晉王府”裡,至於後續後續會有怎樣的處罰,據說結果很快就會揭曉。
“魏王殿下,關於晉王殿下的流言,有些是咱們的人趁機放出去的,有些卻不知從何而起,可能就真是以訛傳訛了。”
杜楚客站在魏王李泰的身前,隨聲附和著,其實他的心裡也很是沒譜。
關於流言,他只不過是早上起來聽到下人們議論,才知道了一鱗半爪,卻也不耽誤他如今在李泰面前邀功。
“杜先生,老九不足為慮,不過是一個毛孩子罷了,只是太子那邊,怎麼遲遲不見韋挺有進一步的行動啊?”
這大半年來,魏王李泰受寵之勢不減,從李世民那裡得到的賞賜,也僅僅比東宮少了那麼一點。
在滿朝文武的眼中,大多數人覺得陛下已經屬意於魏王李泰,都相信易儲只是時間問題。
誰會讓一個跛腳之人繼承大統啊,更何況大唐這樣的泱泱大國?
而魏王李泰也很是爭氣,才二十一歲,在文道上的修為,已經突破了先天之境,在整個大唐文道修行的年輕一輩中,恐怕也只有長孫衝能夠相形一二。
李泰的庶長子李欣已經兩歲,可惜魏王妃閻婉尚未生子,身為工部尚書閻立德的女兒,十一歲就嫁給了當時才十三歲的李泰。
結婚八年,夫妻感情還算融洽,至少透過工部尚書閻立德,魏王李泰還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援,索性就將李欣暫時養在了閻婉的身邊。
奪嫡之爭,膝下有子承繼,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籌碼。
“魏王殿下,不是老臣多嘴,這半年來韋大人似乎都沒帶回來什麼像樣的訊息,再想想他以往的舉動,會不會……”
聰明人說話,從來都是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讓別人自己猜去。
韋挺,表面上是東宮李承乾的人,實際上前幾年沒少替魏王李泰做事。
只不過,他從來沒有光明正大地到過魏王府,一般上還都是透過杜楚客跟他單線聯絡。
不過,時間又過去大半年了,杜楚客居然連韋挺一面都沒見著。
“哼,那個老狐狸,非要等到父皇明旨天下,他才會死心塌地的追隨本王嗎?”
李泰與李承乾之爭,在李泰的心中,他一直都處於優勢,更何況競爭的對手,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跛足之人?
“關於小九的事情,杜先生還是鼓動一下御史臺那幫人,雖然小九沒什麼野心和勢力,不過他好歹也是嫡子之一……”
末了,魏王李泰還是不輕不重地加了一句,杜楚客算是明白了,感情這位“如日中天”的魏王殿下,自己心裡也沒底啊?
……
東宮,太子寢殿。
“稱心,你說孤王這條殘腿,真的騙過了所有人嗎?”
李承乾一身胡服裝扮,披散著頭髮,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撫摸著一位紅衣少女。
“殿下,您可真壞,妾身明明幾次都已經給您治好了,您卻非要又變成這般跛足的模樣。”
這個被稱為“稱心”的女子,身材嬌小,卻有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說起話來,聲音酥酥麻麻的,聽得男人都能碎了骨頭。
“哈哈哈,孤王就是喜歡你每次給我治療時候的樣子,你每治一次,孤的玄功就更高深一層。”
“哼,老四自詡天才,也只不過先天境界而已,卻誰又能想到,孤王所練的玄功,威力已不次於普通的武道通神了。”
李承乾一陣狂笑,再次喝乾了杯中的酒,放在稱心身上的那隻手卻停了下來。
“稱心,你到孤王這裡有多少天了?”
突然,李承乾的聲音有些陰沉,陰沉得讓稱心聽起來有些毛骨悚然。
“太子殿下,稱心來此已經九個月零七天了,妾身還要多謝殿下對妾身的關愛,沒想到殿下竟然是能解救妾身這身頑疾的唯一之人。”
稱心悲悲慼慼地道,用手中的絲帕輕拭去本就不存在的眼淚,一邊還用眼角的餘光偷瞄著四處尋找酒罈子的李承乾。
“哈哈,感恩的話就無需多說了,你我也不過相互成全罷了。你的背後是什麼人,孤王不是很清楚,但是,只要你還對孤王有用,孤王就會保證你的安全。”
“妾身知道,妾身出身卑微,也知道配不上殿下,可是,自從妾身知道殿下能夠解救妾身之後,妾身這條命就屬於殿下的了。”
這是一對極其擰巴的人,更是一段不可理喻的對話,聽起來滿懷感謝卻又毫無真情可言。
“殿下,聽說昨日觀音菩薩在化生寺顯聖了,原來那些傳說中的神佛,居然都是真的啊。”
兩人靜默了良久,李承乾又連續幹了三杯酒,稱心才沒話找話道。
“哼,連你妖族都能存在,神佛存在又有何不可?可惜了,你的記憶只停留在七歲,否則說不定孤王還能得到更大的好處呢。”
想想眼前的稱心,在短短九個月的時間內,就能讓自己的實力得到了長足的提升,李承乾的心裡就異常的激動。
帝王寶座,萬里江山,同更高強的法力,甚至益壽長生相比,又能算的了什麼呢?
“殿下,稱心記憶中的功法,也許只適合我妖族修煉,您卻執意要……”
稱心還想往下說,卻被李承乾阻止了。
過去那麼多年,李承乾修煉的是什麼功法,他自己心裡很清楚。
對方願意在暗中培養、支援自己,又豈能真的是為他李承乾著想?
尤其眼前這位千嬌百媚的稱心,就是對方放在自己身邊的一顆棋子,誰曾想到,這顆棋子如今卻為自己所用了。
雖然,李承乾也不敢確保稱心就一定心向著自己,不過,能夠從她身上獲得一套妖族的功法,李承乾已經很是滿意了。
可惜的是,這稱心不知受了什麼禁制,記憶只停留在七歲,而且她們那一族,似乎並不擅長戰鬥。
獲得的妖族功法等級雖然不錯,卻也只是殘本,即便如此,李承乾此時的實力,也已經堪比武道通神,丹田之內的真氣已經開始液化。
“太子殿下,聽說魏王殿下那裡……”
剛剛說了“魏王殿下”,稱心就發現李承乾的臉色沉了下來。
“稱心,其他的事情,孤王都可以依你,甚至為了讓你恢復更多的記憶,我東宮已經失去了十幾名宮女的性命。”
“不過,關於孤王的那些兄弟所作之事,希望你和你背後的人,最好不要插手!青雀嘛,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啊……”
……
化生寺,牟尼堂。
“玄奘,你可想清楚了?”
一個老僧,方口長眉,手捻佛珠,盤膝而坐。
“師傅,弟子已經發下了宏誓大願,而且,自見到觀音菩薩真身第一眼起,弟子彷彿覺得,菩薩就是專程來找弟子的。”
“大乘教法,西方雷音,冥冥之中,弟子覺得那裡才是弟子應該去的地方,不僅僅為了求取真經,似乎還有一樁未了的宿命?”
玄奘淡淡地回答道。
很奇怪,自從見到了觀音菩薩,玄奘感覺自己西行的決心,莫名其妙地更加堅定了。
“好吧,那明日你便進皇宮裡去吧,此次唐皇當眾與你結為兄弟,取經之事就不簡單的是我佛門之事了。”
“有了唐皇的允准,也許你還能得到大唐國運的加持,西行一路,也能少走一些彎路。”
老僧見玄奘去意已絕,便不再勸說於他。
“師傅,玄奘在您面前聽您講經九年,還不知師傅法號,此次西行山高路遠,再次見面不知何年何月,不知師傅可否賜下法號?”
玄奘身體微微前傾,很是誠懇地問道。
“哈哈,為師的法號?不知道多少年不曾有人提起了,不說也罷。你意西行之日,就是你我緣盡之時,好自珍重吧——”
老僧不再言語,微微地閉上了雙目,半天無聲無息。
等玄奘發現不對,急忙上前探查時,老僧已經圓寂多時了。
……
人間最美四月天,本月的第一次大朝會,在氣勢恢宏的“大明宮”舉行。
有那心細的人會發現,今日的大朝會非比尋常,有很多終日不怎麼上朝的人,居然都站在了金殿之上。
比如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大唐軍神李靖、秦瓊、尉遲恭、孫思邈、袁天罡等等,甚至有些番邦在長安的使者,也被邀請了過來。
文武分兩旁站定之後,李世民才在大內總管張阿難的陪同下,升坐八寶金殿。
“諸位愛卿,前日化生寺一事,想必大家已經都知道了。觀音菩薩顯聖,指明西天靈山有解救百姓、壯我大唐之真經。”
“而玄奘法師,也有意西行,替朕、替大唐求取真經。朕已經與玄奘結為兄弟,今日眾卿就隨朕一起,為我大唐聖僧餞行吧——”
李世民說完,示意了一旁的張阿難,張阿難會意,高聲唱到。
“宣唐皇御弟,玄奘法師覲見——”
一道道宣玄奘覲見的聲音傳了出去,早已候在宮門外的玄奘,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今日的玄奘好生裝扮了一番,新剃的腦瓜皮,頭上戴著一頂嶄新的“毗盧帽”,一身土黃色的僧衣,外罩錦襴袈裟,手持九環錫杖。
“阿彌陀佛,貧僧玄奘,拜見唐皇陛下——”
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之下,玄奘法師從容不迫地走上金殿,口誦佛號,儼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哈哈,御弟啊,既然你我已經結為兄弟,就不要如此見外了。今日當著文武的面,朕就賜你‘唐’姓,法號‘三藏’如何?”
唐三藏?
“唐”是以國為姓,這算是很高的榮譽了,“三藏”這是指經為號,倒也取的貼切。
“唐三藏,多謝陛下恩賜——”
“御弟啊,此去西天路途遙遠,宮外朕已經為你備下白馬一匹充作腳力,另外此紫金缽盂供日常化齋之用,這裡還有通關文牒,保你一路暢行無阻。”
張阿難一手託著紫金缽盂,一手拿著一本通關文牒。
紫金缽盂還好說,也算是一件國寶,不過到了玄奘法師的手中,不過用來盛飯裝水罷了。
那通關文牒可非同小可,出了大唐之後,這東西遇國過城的,是最好的身份證明,尤其大唐乃是當今天下最強大的國度。
玄奘法師展開通關文牒一看,只見上邊寫道:
“大唐國奉天承運唐天子牒行:切惟朕以涼德,嗣續丕基,事神治民,臨深履薄,朝夕是惴。”
“前者,失救涇河老龍,獲譴於我皇,三魂七魄,倏忽陰司,已作無常之客。因有陽壽未絕,感冥君放送回生,廣陳善會,修建度亡道場。”
這是表明取經的前因和事由。
“感蒙救苦觀世音菩薩,金身出現,指示西方有佛有經,可度幽亡,超脫孤魂,特著法師玄奘,遠歷千山,詢求經偈。”
這幾句,表明了玄奘不僅是大唐前往西天取經的使者和高僧,更是註明了玄奘取經的另一個重要背景。
玄奘取經,是蒙受神通廣大的觀世音菩薩指點前往西天的,無形中也是在給玄奘造勢,萬一有人不買大唐的帳,這不還有觀音菩薩在站場子嗎?
最後寫道:“倘到西邦諸國,不滅善緣,照牒文行,須至牒者。”
“大唐貞觀一十五年,春吉日。御前文牒。”
李世民在牒文中希望,唐僧所途經各國,能夠看在大唐的面子上,給予唐僧方便,自己方便。
如果不照辦,就掂量掂量後果吧!
上有蒼天,下有大地諸神佛護佑,中有大唐強大的軍隊,裝備和鐵騎,振振國威,威振內外啊!
“唐三藏,多謝陛下——”
玄奘法師看完通關文牒,更是感激涕零,深深行了一個佛禮。
玄奘西行之事安排妥當,自有禮部官員安排其上路,李世民還想結束朝會,也趁機去送一送玄奘法師。
這時候,突然有御史站了出來。
“臣有本上奏——”
“這個……卿有何事,儘管奏來。”
李世民無奈,只好重新坐了下來。
“臣要彈劾晉王李治,不尊禮法,褻瀆神明,置我大唐於萬劫不復之地,敬請陛下給予重罰——”
這是一名從五品的侍御史,屬於關隴世家的人,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魏王李泰的門客。
他這一開口,頓時又有五六名御史站了出來,奏本雖然五花八門,其中的內容卻出奇的一致,都是在彈劾晉王李治。
彈劾聲過後,金殿上陷入了一片沉寂。
“玄成,你是‘水陸大會’的總負責之人,你來說說晉王的所作所為吧。”
李世民沒有做評判,一眼看到了一旁老身在在的魏徵。
“這個……陛下,晉王殿下的確在‘水陸大會’上大鬧了一場,而且還跟觀音菩薩的侍者交手了,也許,因此會被記恨上吧。”
魏徵本不願就此事發表言論,這兩日來他也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卻遠比他這個親眼所見之人說的還要精彩。
“魏王呢,你也來說說吧。”
李世民依然沒有評判,而是問向了沒怎麼主動來參加過朝會的李泰。
“父皇,兒臣不曾親眼所見,但是,無風不起浪,空穴才來風,既然九弟已經鬧得群情激憤了,不懲治一下恐難掩悠悠眾口啊……”
魏王李泰說道,那肉乎乎的臉龐上,還掛著一絲憂國憂民的愁容。
“嗯,泰兒所言甚是,太子呢,你怎麼看?”
李世民似乎才看到一旁坐著的李承乾,自從有了腿疾之後,李世民就很少要求李承乾來上朝。
但凡真來上朝了,更是恩賜了一個繡龍墩,就放在金臺之下。
“父皇,兒臣也沒到現場去,不過兒臣還算是瞭解雉奴。他不是一個會隨意招惹是非的人,如果他都到了與人動手的地步,那麼一定是對方的言行實在是太過無禮了!”
李承乾依然端坐在繡龍墩上,不過他所說的話,明顯有袒護晉王李治的意思。
“哼,你倒是跟雉奴兄弟情深啊?一個十三歲的親王,當著萬千人在場,竟敢公然與觀音菩薩的侍者動手,心裡還有半點對神明的恭敬嗎?”
“既然御史臺有這麼多人出來彈劾他,魏侍中又是親眼所見,那晉王的罪責就跑不了的。就算不動用唐律,朕也要動用家法。”
“擬旨,晉王李治大鬧‘水陸大會’,褻瀆神明,特流放西域三年,遇赦不赦,即刻執行,退朝——”
李世民說完,直接從龍椅上站起來拂袖而走,都沒有給任何人留下求情的機會。
“哎,玄齡啊,還有一些事情沒來得及跟陛下說呢,咱們一起進宮去吧?”
李世民的突然發怒,讓滿朝文武措手不及。
站在前列的長孫無忌、房玄齡、孔穎達等人一合計,聚齊了十數人又往“立政殿”去了。
這麼明顯的舉動,任誰都知道是去說晉王的事情了。
奇怪的是,武將之中卻沒有一個人跟隨,哪怕是平日裡跟晉王關係最好的秦瓊,也邁著方步、氣定神閒地走出了金殿。
……
長安城西,十里長亭,白衣黑馬,書生長髮。
“阿彌陀佛,晉王殿下這是來給貧僧送行的嗎?”
曾經的玄奘法師,如今的唐三藏,看清楚了長亭中那人的模樣,急忙從白馬上跳了下來。
華山“雪映宮”,長安“化生寺”,算來他與晉王李治,這是第三次相見了。
“哈哈,玄奘法師,雉奴可不是來送行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雉奴打算跟法師一起,也到西方去溜達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