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缺老祖一想到紫霄宗就發愁,他雖然實力在東海獨佔一擋,可放到頂級宗門紫霄宗那裡就不夠看了。

敢上紫霄宗找人,那純粹找死,人家看到他這副尊容,直接當做妖魔鬼怪打殺了事,他也沒地兒說理去。

林山很熱心腸地給他建議。

“紫霄宗固然惹不起,可欠債還錢,欠頭還頭天經地義。你先去鮫人族或者大宋那幾家宗門,把事情經過了解一遍,在外面想辦法找到那個紫霄宗的人,強行索回不就可以了?”

無頭人見他願意幫自己,十分開心,當即發出邀請。

“道兄可願意和我一同尋頭?在下不才,正是東海鹿缺,倘若他日尋頭歸來,定有厚報!”

林山恍然大悟,連忙拱手施禮。

“原來是鹿缺老祖,失敬失敬,在下熊山上人,久仰老祖大名!”

鹿缺老祖連連感慨,語氣中不勝唏噓。

“老祖我尤為喜愛鹿頭,但總是丟了換,換了丟,所以才被老一輩稱為鹿缺老祖。可這次的鹿頭非同一般,乃是東海稀有物種魂鹿的鹿頭,被我耗時日久煉製成魂寶,實在割捨不下...”

林山也跟著嘆息,沒想到鹿缺老祖還是煉器大師,魂寶竟然是他自己煉製的,太厲害了。

“老祖同為魂修,連魂寶都能自創,晚輩遠遠不及。”

說起同為魂修,鹿缺老祖語氣中帶著相見恨晚,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碰到和他一樣同為魂修的人族。

之所以不懷疑林山是偷頭賊,也是因為既然是魂修了,那麼雷系金丹就不可能了,魂丹一條路都走不完,誰又有時間同時雙脩金丹大道?

反正雙丹同修,正常人基本都沒聽說過。

所以直接憑藉這個把林山排除了嫌疑,想來想去雷道神通只能掛在紫霄宗那裡。

只不過沒頭實在不方便,只能靠神識感應,有時候真的很侷限,所以需要一個同伴。

神識不是萬能的,很多光影的變化,空間的摺疊,危機的預判,都是需要視覺來輔助的。假如對方穿上一個遮擋神識的法器法寶,除了暴力摧毀只能乾瞪眼。

只不過讓林山不解的是,好像那顆鹿頭上面也沒有眼睛,眼眶裡明明空空如也的好吧!

“道兄,一路上我們結伴如何,還可以及時交流魂修之間的修煉心得,豈不美哉?”

鹿缺老祖見獵心喜,很想和同行交流,再次發出誠摯邀請。

林山搖搖頭拒絕,他來大宋是為了本命法寶,沒空跟著鹿缺老祖瞎轉悠。

況且,那個鹿頭本來就是我拿的,跟著你早晚要出事,我有病才主動往上湊。

而且陪你去找鮫人族,這不是自己找自己麻煩麼?

不過,林山這點倒是不太擔心,鮫人族經過那一仗後肯定會遷徙,以鮫人族大長老的性格,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多謝老祖美意,我還有要事趕往內陸去辦,恐怕不能陪你找頭了。況且紫霄宗為大宋正道頂級宗門,我犯不著去得罪人家。”

這話一出,鹿缺老祖勃然大怒。

“我原本以為你還是俠義之士,沒想到一提到紫霄宗,就蔫了吧唧軟癱下來,真丟我魂修的臉面!”

“紫霄宗勢力龐大,老祖自當謹慎小心啊!”

“哼,就算他們再厲害,奪頭之恨不共戴天,我必須好好跟他們算一筆賬,大不了就魚死網破,老祖也不是泥捏的!”

“老祖豪氣沖霄,連紫霄宗都敢硬剛,在下遠遠不及。”

“你這小輩,真是膽小怕事,我羞於和你為伍!”

“是啊,在下還有個紫霄宗當真傳弟子的族弟,確實不太好作對...”

“哼,你知道便好...”

......

“嗯?啥...啥啥?”

鹿缺老祖前一秒還義憤填膺,要和紫霄宗不死不休,後一秒立馬變換語氣,跟林山稱兄道弟起來。

“哎呀老弟呀,你在紫霄宗有人,咋不早說呢?”

“你也沒問吶?”

林山莫名其妙,我在紫霄宗有人,關你這個四不像什麼事兒?

“誒誒誒!你這話可就生疏了啊!”

鹿缺老祖別看沒頭,單憑語氣就能猜出來,此刻必然換上了一副恭維討好的猥瑣模樣。

求人的時候,要臉做什麼?

“咱們同為魂修,整片大宋都找不出第三人,不正應該相互扶持,患難與共嗎?”

“你今日幫了我,來日我便幫你。”

“跟你紫霄宗那個族弟說道說道,幫我把頭要回來,咱們三個就是一家人,你族弟也是我族弟,外界尤其是東海這片,啥事兒直接來找老哥,包在我身上!”

......

林山心裡忍不住‘嗬tui’!

暗罵無恥,就你,也配跟我和林凡稱兄道弟?

當然,表面上虛偽一番還是有必要的,笑著隨意應和下來。

“好說,好說...”

“老弟,如果你不方便和你紫霄宗的族弟對接,你可以把他介紹給我,我來和他說,開個價都行!”

“不必,不必,我回內陸碰到他了,自然會和他提起。”

“那...好吧,就勞煩拜託你了。”

鹿缺老祖知道不能強來,見好就收。雖然自己也有可能找到線索,在外面就把事情給解決了,但凡事總要留條後路。

這個叫熊山上人的小子,紫霄宗裡都有人,那就必須打好關係,以後說不定用得到。

林山裝作不耐地轉身:“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可要走了?”

鹿缺老祖挺著無頭身體,訥訥不敢強留,只得向他道別。

“老弟你先去忙,倘若遇到你那族弟,記得幫老祖說一說好話。”

“省得,省的...”

林山直接催動魂力化虹昇天而去,後面的鹿缺老祖還忍不住大喊。

“老弟別忘了啊!”

“知道了...”

......

直到後面的人化作一個小點消失不見,林山才終於鬆了口氣。

這鹿缺老祖倒是好糊弄,沒有打起架來算是意外之幸。

不過他突然覺得手裡的鹿頭有點燙手,留著遲早是個禍患。

只不過現在丟了,沒有虛星盤的鎮壓,豈不是明擺著告訴鹿缺老祖,頭是自己拿的?

而等他跑遠之後。

又覺得這玩意兒好歹是個魂寶,自己目前也就斬神飛刀這一種魂寶,還在溫養之中,丟了怪可惜的。

算了,先留著吧。

興許回去後拿給黑骷魔君研究研究,可以搞個傀儡,或者殖裝獸玩玩兒?

林山心裡念頭百轉,想到了很多用場,唯獨就是沒有想到過,要還給鹿缺老祖的意思。

我在鮫人族那裡憑本事搶到的,幹嘛要還給你?

......

擺脫了鹿缺老祖,林山略微加快了速度,一天後大宋海岸線遙遙在望。

這次選擇的登陸地點,他放在了淮南地帶。

這裡處於大後方,想來正道監察也不嚴,沒有什麼海關需要驗明正身,不過以他如今的實力,也不存在什麼需要忌憚的地方,只要不往三大宗門臉上湊,沒人認得出他。

而這裡剛好還有個修真坊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聽到的地方,銀川,曾經的第一個伯樂張老就在這裡。

這次回到大宋,肯定得順道看看,不然以後有沒有機會就不一定了。

左真人瀕臨坐化,張老恐怕應該也差不太多,林山心裡有一股緊張,竟然有點不太敢前去相認的感覺。

銀川坊市。

地處淮南中部,偏向安逸養老,生活節奏較慢,物價也比較低迷,匯聚了大量散修。

林山第二次來到這裡,發現比上次來這裡熱鬧一些,因為那會兒正魔大戰,很多修士避世不出,怕入劫丟掉性命。

現在北方大戰,烽火狼煙再次燃起,不過暫時還燒不到這裡,所以這邊接著奏樂接著舞,根本不受絲毫影響。

林山一路逛到銀川拍賣行,略微躊躇後還是走了進去。

“這位公子,有什麼需要奴婢幫助的嗎?”

一名侍女上來接待,服務態度明顯要比易川的好很多,可能是因為那邊管理太鬆的緣故。

“我要找首席鑑定師張老。”

“張...老?”

這名侍女有些年輕,似乎是新來的,並沒有聽說過張老的名頭。

“您說的張老...奴婢不太清楚,如今的首席鑑定師是張芸曦前輩,請問您要找她嗎?”

林山心裡一緊,預感自己所擔心的可能已經成真,點了點頭。

“勞煩通報。”

侍女請他到休息區就坐並看茶,而後轉身去了後堂,想來是找人去了。

林山剛坐下屁股沒捂熱,對方就帶人出來了,銀川坊市的效率還真夠快,首席鑑定師常年坐鎮,不像易川坊市壓根看不到人。

“這位公子,聽說你找首席鑑定師?”

一名鵝黃色衣衫女子,在侍女陪同下款款走來,瓜子臉櫻桃嘴,別樣的清純風,給人眼前一亮。

林山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是張老的那個孫女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從少女變成了青年,但外貌沒有變化太多,還是很好認。

關鍵最令他吃驚的是,此女當年才不過練氣七八層,現在竟然已經築基後期了!

這才過去多少年?

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不過這是因為林山神識強大的緣故,輕易看破了她的偽裝,在外人面前,此女還知道隱藏境界,表現出一個築基初期左右的修為。

可這也了不得了!

鬼知道此女這些年經歷了什麼,要麼是天賦太過妖孽,要麼就是有大機緣傍身。

“呵呵,小丫頭倒是健忘,我在你年少時來探望張老,還曾見過你呢!”

林山一遍品茶,一邊老神自在地調侃起來。

鵝衫女子頓住,忍不住仔細端詳了面前的白衣少年好幾眼,才終於從方面的眉目稜角之中,找到從前熟悉的痕跡。

“呀,你是...林...前輩?”

鵝衫女子用手捂住了嘴,難掩驚訝之色。

她可是記得當初,爺爺有意栽培一名築基期的青年後輩,說此人的鑑定水平比他自己還要強,以後一定能走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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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位前輩投身入魔教,成為魔教使者,還親自來這裡探望過爺孫二人,並且送給了自己很多煉丹典籍。

只是,一晃這麼多年不見,反而返老還童成了少年,修為更是連自己都看不懂了!

早知道,她如今早非吳下阿蒙。明面上是築基初期,實際上已經築基後期。

連她都看不懂,再加上返老還童,很容易就能猜到,這位林前輩恐怕已經成為了金丹真人!

這速度,比自己都不差了吧?早知道自己可是...

她知道正魔大戰結束後,魔教餘孽基本上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多數轉入地下,身份根本見不得光。

於是支開侍女,帶著林山進入後堂裡面的一間屋子中。

沒有了外人,二人這才方便敘舊。

林山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老他現在...”

鵝衫女子臉色黯然,搖了搖頭。

“爺爺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去了,算是壽終正寢吧。”

林山聽了,心裡不是滋味,張老和左真人一樣,都是自己易川的貴人,沒有他們這種老一輩的賞識,自己當時鐵定要走很多彎路。

尤其是當初拍賣會上,張老明擺著偏袒自己玩黑幕那個畫面,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溫暖如初。人生中第一次認識到有大腿罩著的好處。

可惜,物是人非,天命難違。

自己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所有的結局都完美謝幕。

左真人恰好讓自己趕上見了最後一面,張老卻是再也見不著了。

“唉,節哀...”

林山見自己專程一問,又勾起了鵝衫女子也就是張芸曦的傷心回憶,只得道了聲抱歉。

隨後二人又聊了聊近況,比如大宋最近的局勢,銀川坊市周圍的的行情,還有關於築基期到金丹期的修行經驗等等。

關於二人各自的機遇和經歷,都明智沒有過問。

林山能猜出來,張老這孫女實力提升這麼快,一定得到了了不得的大機緣!

得虧自己當初還把她誤當成穿越者。

單單繼承拍賣行的首席鑑定師,完全不足以供應她短時間內修煉到築基後期。

不過作為故人之孫,再加上自己有強化面板,他也不信別人有再大的機緣,還能比得上自己的外掛。

大概聊了一個多時辰後,林山還是提出了告辭。

張芸曦想挽留一下,林山覺得沒太大必要,還是轉身急匆匆走了。

在他走遠之後,天際只能看到一條逐漸淡去的七彩虹光。

拍賣行門前目送他離開的張芸曦,才收回目光低垂下螓首,嘴裡喃喃自語。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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