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影轉身,開啟錦盒,把放置在裡面的一款鑲寶雙層蝶花鎏金銀簪,拿出來。

遞到了紀暖暖手上:“紀姑娘,這府上你比我熟一些,紀姑娘若是日後得閒,便多來我屋坐一坐,同我講一講這府上的趣事。”

上一世,她聽聞蘇江夏嫁到侯府之後,日日尋這位紀姑娘的麻煩。

其結果,不僅惹得這全府上下,都對蘇江夏厭惡。

更是讓蘇江夏一進府便處於了弱勢。

既然這位紀姑娘在府上影響頗大,當下與她為敵,非明智之舉。

“少夫人客氣了。”

紀暖暖將手中的簪子,又還給了蘇千影,她神色冷清,在看蘇千影之時,眼底掀起一抹輕蔑:“我非少夫人眼中那些與當家主母爭奪男人的小女人!”

“少夫人也不必與我這般過分客套,我紀暖暖行得正,坐得端,敢愛敢恨,心胸非你們這些宅門之女這般狹窄!”

說此話時,紀暖暖背挺得很直:“所以,少夫人將對付妾室這一套,用在我紀暖暖身上,也是無用的,還請……少夫人日後……不要同我這樣!”

“少夫人若不喜我,大可講出來,當然,我也不會因為少夫人的不喜歡,而去改變什麼。”

紀暖暖走至宋裴慕跟前,玉手落在他輪椅扶手上:“我想,裴慕已經同少夫人說的很清楚,我與他是兩情相悅,他娶你是情勢所逼。”

“少夫人若要恨的話,不該恨我,該恨這世道的不公!該恨你們這些宅門之女自身的懦弱!”

紀暖暖一番話說的好生坦蕩,又好生激昂。

蘇千影:“……”

宋裴慕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散光”的女人,他便心滿意足了。

這一輩子能遇到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是他三生有幸!

思及至,宋裴慕蹙眉朝蘇千影看去。

若不是暖暖點破,他還沒有察覺到蘇千影這個女人詭計!

宋裴慕面有不喜:“蘇千影!暖暖想要什麼,我自會給她買,無需你在這裡假好心!”

蘇千影:“……”

旁側的小婢女香果瞧著侯爺和眼前這位紀小姐,腦海裡只出現兩個詞“癲公,癲婆”!

香草想翻白眼,卻不敢。

“侯爺,今夜是妾身與你的洞房花燭,侯爺可入這洞房?”

既然紀暖暖是這樣一個奇人!那她也換種方式來。

“洞房”兩個字,讓紀暖暖咬緊了下唇,她瞪向宋裴慕。

心裡很委屈。

宋裴慕哪裡捨得讓紀暖暖不高興,他立馬開口:“不入!”

聽此,蘇千影又看向紀暖暖:“敢問紀小姐,此時前來,除了告知我夫君研製出治療老夫人病情的藥丸之外,還有何事?”

紀暖暖臉頰微紅,她想了片刻,但又不得不承認:“除此……也無事。”

蘇千影面向這兩人:“既如此,那侯爺今夜可還在妾身這裡,歇息?”

宋裴慕抓緊了紀暖暖的手,很堅決:“我去書房歇息。”

蘇千影朝宋裴慕福身行禮:“那妾身恭送侯爺,明日,妾身會按照新婦的規矩,去母親那裡請安,還請侯爺放心。”

說罷,蘇千影起身,等著這兩人離開。

從她與宋裴慕拜堂成親這一刻起,她便是侯府的少夫人。

不管她現在處於什麼處境,這侯府也是有她一席之地。

且不論,她日後能不能在這一席之地站穩腳步。

但當下,在這屋子裡,她還能說上幾句話的。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紀暖暖臉頰更紅了。

她以為蘇千影會哭鬧一番,可顯得她更與眾不同了,畢竟善妒的女人,是個男人都不會喜歡的。

可誰知,蘇千影竟這麼冷靜!

宋裴慕也沒有想到蘇千影會趕他走。

可當下,他本就不想與蘇千影共度春宵。

“暖暖,我們走。”

宋裴慕讓紀暖暖推他離開。

就在此時,一個小廝突然神色慌張的過來,稟報:“侯爺,不好了,老夫人又犯病了!”

宋裴慕與紀暖暖皆是一驚,兩人相伴,立馬前往老夫人住處,雅庭園。

“香果,香草,更衣,我們先去探望下老夫人。”

蘇千影將頭上的鳳冠摘了。

她已是侯府少夫人,老夫人病情發作,她聽到了豈能無動於衷。

而根據蘇江夏上一世口中所言,老夫人和她的婆婆秦氏不和。

她嫁過來,想要在侯府站穩腳步,理應當先站與婆婆這邊。

婆婆也是當家之母,可……她身為孫媳,老夫人病了,她哪有不去探望的道理。

換衣時,香草不免多了句嘴:“少夫人,侯爺和紀姑娘明目張膽的在您面前秀恩愛,這也太過分了。”

“還有那個紀姑娘,少夫人您將珍貴手鐲當見面禮,送與她,她不收也就罷了,竟還把您說成了算計她的小人!”

“這個紀姑娘心眼也太壞了!”

蘇千影秀眉微皺。

旁側,香果趕緊戳了戳香草,讓她閉嘴。

香草心有不服,蘇千影看在她從小跟著身邊的情分上,同她說了一句:“陌生之地,恐有隔牆有耳,慎言,慎行,最為妥當!”

香果瞪了香草一眼,香草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言了。

嫁衣換下,蘇千影只換上了一件淺藍色長裙。

裙襬上繡著潔白點點的紅梅,用一條淡藍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芊芊楚腰束住,頭上僅插著一隻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

原本,香草準備了一條大朵牡丹翠綠煙紗衣裙,可蘇千影卻又讓她挑了件素衣。

老夫人犯病了,她若打扮的太過鮮亮,恐會惹老夫人不高興。

誰會在生病之時,看她人高高興興在跟前。

蘇千影帶來香草,香果兩個婢女來到雅庭園時,屋子裡上下所有的奴婢都忙了起來。

就連侯府夫婦也急忙趕來了。

蘇千影進屋,先是朝侯府夫婦行了個禮:“母親,父親。”

侯老爺身穿藏青色袍衫便服,因趕來的太急,手上還拿著一條玄色腰帶,未來的及整理。

也是侯夫人瞧見了,趕緊幫他整理好衣衫。

侯夫人身穿紫色百花如意暗紋裙。

她姿態端莊,雍容華貴,一直站在侯老爺跟前,安撫著她。

但她並不是出自真心安撫,奈何,她的夫君侯爺愚孝至極,耳根子又軟。

很多時候,她也不得不裝一裝。

此時,蘇暖暖正在給老夫人把脈,宋裴慕在旁側守著。

榻上的老夫人,面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珠,那張不顯年紀的臉頰上,竟還有一大塊似黑似紅的斑。

紀暖暖給老夫人把完脈後,她神色凝重的朝眾人開口:“老夫人所得肝硬化,已經到了第二階段,若不及時診治,恐怕有性命之憂!”

將老夫人衣袖捲起,紀暖暖拿出她專用的一套銀針,

欲要給老夫人扎針,只是在轉眸時,她瞧見了蘇千影,便將手上的銀針,又放了回去。

“少夫人,暖暖治病時,不喜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