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掌櫃徐佑眯起眼,溫和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詫之色。

他看著那尊粗胚成型,正在勾勒線條的“四臂菩薩抱子像”,雖然只是粗胚,線條粗礪,但整體卻已然透出一種別樣的美感。

那是……意蘊的味道!

神態、體態、氣質……已然撲面而來!

像是當真有一尊慈眉善目的四臂菩薩,單臂抱子,眼瞼低垂,手掐往生訣,手拿淨玉瓶,手持玉如意……

這竟是一位搬工所雕?

徐佑微微頷首,作為木雕鋪三掌櫃,接手過太多的木雕,對於諸多老師傅的木雕風格,雕刻手法等等都有很高的鑑賞水平。

李澈這四臂菩薩中,蘊含的雕刻手法,有很多四刀木雕師陳大寶的風格與味道!

天賦……驚人啊!

李澈沒有花費銀子在木雕鋪學習木雕,陳大寶很顯然也不會好心去傳授。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靠李澈自學成才!

白日需要在木雕鋪裡搬運木材、搬運成品雕像,晚上才有時間回去雕刻,也就是說,僅僅晚上的時間學習,居然能達到這種水平!

“線條雕刻和處理還稍有瑕疵,但難能可貴的是……意蘊!小李所雕刻的四臂菩薩,意蘊極其豐富,宛若活過來般……這是一種天生的天賦!”

陳大寶砸吧著嘴,在感知到三掌櫃徐佑到來後,回過神來,驚奇不已。

“的確,木雕最重要的是神韻,若無神韻,手法再好,技法再妙,也不過是塊破爛木頭而已。”徐佑讚許的點頭回應。

“是個好苗子,而且李澈的手法也不算差,只是比起老師傅們少了幾分老練,可卻高過學徒們太多了……”

“咱徐記,看來是真要出個天才了。”

徐佑唇角揚起,笑的不禁有幾分燦爛。

“咱們徐記木雕鋪,在飛雷城之所以能位列前茅,除了徐家緣故外,最大的原因便是徐記出品的木雕,神韻十足,可以供城裡那些子弟們,熬煉提取神性……”

“像這種在木雕神韻把握上極其有天賦之輩,我徐記定然會好好把握,好好培養!”

徐佑負手,也安靜看了會兒李澈的雕刻。

從刻刀落刀的手法,再到木雕意蘊神韻隨著雕刻深入而整體加深,確保的確出自李澈之手後,徐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李澈自是也察覺到了徐佑的到來以及對自身的評價。

心頭卻是不由一驚,雕刻手法他已經收斂了許多,可好像還是比鋪子裡的學徒們強上不少,有點鶴立雞群了……

第一次拿捏把握……還是沒經驗。

不過,從三掌櫃的反應來看,自己成為木雕師之事,應該是穩了!

四個時辰,在刻刀撕裂木材的沙沙聲中,悄然流逝。

噹——

伴隨一聲銅鑼破裂般的炸響!

坐在太師椅上飲茶的二掌櫃徐北虎,魁梧的身軀猛然站起,狂猛氣血,鋪天蓋地洶湧澎湃。

“時辰已到!所有人,停手!”

“考核結束!”

“若我再見誰在動刀者,取消名額!成績作廢!”

霸道的聲音,粗獷中帶著震懾。

所有木雕學徒趕忙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膽顫心驚的看向雙眸如虎目掃視全場的徐北虎,噤若寒蟬。

李澈也放下了磨棒,停止對“四臂菩薩抱子像”的打磨,長長吐出一口氣,心中稍感可惜。

只要再給他片刻時間,就能夠全部打磨完,這件雕像也算成品了。

三掌櫃與二掌櫃,帶著幾位鋪子裡的老師傅,開始評價諸多學徒們的木雕。

評價倒是不怎麼嚴苛,也算公允。

除非真遇到極其垃圾的,四個時辰只是雕了個粗胚,還不具其形的逆天木雕,才會開口喝罵幾句。

陳大寶跟在隊伍中,眯著眼,當來到李澈工位前,看著那擺在工臺上從一地碎木屑出出塵挺立,打磨的初具成品木雕之形的四臂菩薩。

不少老師傅俱是驚歎起來。

“稀罕事啊,一個搬工,居然能有此刀工和水準!”

“老夫帶的那些學徒,一個個真是學到狗身上去了!”

“好苗子,這些年沒有正統學過木雕,是真可惜了啊,起步晚了些,不過這木雕意蘊……說是三刀師傅所雕的我都信!”

……

讚揚的聲音就沒少過。

徐佑溫和看向李澈,眼中閃爍異色,微微頷首:“不錯。”

李澈抱拳作揖,面色平靜,並未在讚揚聲中迷失自身。

一行人繼續賞鑑,片刻之後,便完成了所有作品的評估。

“李澈,趙璇,王正品,你們三人的木雕在本次考核中脫穎而出,可授予一刀木雕師稱號,月錢五兩,分成六成。”

徐佑念出三個名字後,鋪子裡頓時一陣譁然。

當最終的結果塵埃落定,不少學徒黯然神傷,有人茫然無措,有人眼淚掉落……

多少年的苦學,終究還是未能透過考核,甚至還被一個搬工給超越碾壓,心態有點失衡。

小小鋪子之內,竟是展現人間百態。

“你們三人跟上來。”

徐佑和徐北虎披上了狐氅,掃了考核成功的三人一眼。

李澈和另外兩位學徒,趕忙跟了上去,撞入了漫天風雪中,朝著院子更深處內走去。

穿過了長廊,來到了寬敞的大院之內,像是壓平的練功場,放置滿了被白雪覆蓋的石墩、煉樁等等習武用具。

“這兒算是外城徐記木雕鋪的習武區,能成為鋪子木雕師,就算是自己人,你們今後可以憑藉代表你們一刀木雕師身份的‘玉符刀’入此區域,習武煉勁,為躋身更高層次木雕師做準備。”

眾人頂著飛雪,站在院子中。

徐佑給三人分發了三枚玉質小刀後,便負手靜立,由二掌櫃徐北虎開口說話。

“武學教導,由我來進行,每個月,我會抽空兩天來外城,你們若有任何武學上的問題,皆可來問我。”

徐北虎聲若洪鐘,氣血強盛,站在大風雪中,片雪不沾身。

李澈三人趕忙應聲。

“現在,開始給你們說一說武道……”

“武學修煉,分有三種,分別為煉體法、內勁法以及……神性法。”

“神性法你們接觸不到,也不是你們有資格接觸的,煉體法人人皆可修,內勁法則更看天賦些,需要用時間去積攢。”

“煉體法我現在就教你們,至於內勁法,得等你們煉體達到磨皮層次後,再傳授於你們,讓你們嘗試。”

徐北虎淡淡說道。

旋即便開始給三人講解煉體之法,實際上……就是一些苦熬功夫,借用外物工具打磨鍊體,練功場中的諸多器械,皆是為煉體而服務。

“煉體之法,磨皮開筋,淬骨換血,能搬運體內氣血,實現血如汞漿,便算是一方高手!至於換血之上的通脈,一城之中都鮮少有之。”

“磨皮開始,每半個月,你們可以領取一碗‘沸皮散’,若是嫌不夠,自己花錢買,一碗一兩銀,可以加速你們煉體速度。”

……

徐北虎教的很認真,李澈聽的也很認真。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此世武學,自然不敢怠慢,靈嬰法主帶來的威脅如刀高懸頭頂,讓他不敢放鬆警惕。

練武可增強自己對抗靈嬰法主的資本,更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當天色徹底黑暗。

徐北虎才是結束了今日的教學。

明天他還會在外城停留一天,傳授眾人武學。

“散去吧,好好消化我所傳授的武道知識,明日正式開練磨皮。”

徐北虎沉聲說道,大手一揮,便轉身離去。

不過,李澈卻是並未離去,尋到了三掌櫃,詢問搬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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