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阮阮站在车门前,看见里面的男人似乎是在闭目养息。她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进去。再怎么可怕他也是清洋的舅舅,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车子启动,沈阮阮终于把她那厚重的书包拿下来放在腿上。傅玖听见动静,侧眸看过去,就见她一手提着胸前的衣服,一手在费力地系安全带。

啧,怎么会有人把这么简单的事情做成这个傻样?

傅九爷看不下去,颇为施舍般地靠了过去。他修长好看的两指夹着带扣,轻轻一压就系上了。

“沈阮阮,安全带是这么系的。”他眼角染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气息拂在她耳边。

沈阮阮耳尖莫名就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结果好几秒过去他还是没回去。她抬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茫然地看着他:“怎、怎么了?”

“你身上什么味道?吃冰淇淋了?”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沈阮阮的声音更小了,“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他们说是棉花奶泡……”

见她声音都快小得没声了,傅玖坐了回去,淡淡吐出三个字:“不难闻。”

而且很淡,只有靠她很近才能闻到。要是是个人都能闻到也挺麻烦的。他脑海里莫名蹦出这么一句话。

青陇一直注意着后边的动静,闻言不自觉往后视镜里看了眼,然后他就看见九爷把西装外套扔了过去,很简单两个字:“穿上。”

沈阮阮被砸得有点懵,就又听见男人不耐道:“你这衣服打算提一路吗?”

她这才放下提着前胸衣服的手,裹上西装外套,并再次致谢。傅玖没应声,眼睛却盯在她脸颊上的红印。这么久了还没消去一点,真是娇得不行。

她怎么看着哪哪都软?

青陇不知道自家老板在想什么,还以为两人谈话终止,于是他道:“九爷,现在这个点大小诊所基本都关了,要去医院还要一会儿。要不找家附近的酒店?应该也有消肿去印的药。”

听到酒店沈阮阮就犯难了,她现在可没有住酒店的钱,“那个……要不你送我回D大吧。”

她现在是D大的大一新生,说住校也合情合理。虽然她为了照顾妈妈,并没有住校,但她记得D大旁边有便宜的宾馆,在那里应付一晚上,明天脸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傅玖秒看穿她,“你这个样子回家不方便,回学校就方便了?”他朝前面的人道,“回别墅。”

九爷在这片区确实有栋别墅,青陇应声道:“溪语离这最近,只需要——”

“不去那。”傅玖沉声打断了他,“去御园。”

青陇微怔。溪语只是九爷名下一处随意买下的资产,但御园就不一样了,处于京城市中心,是九爷常年居住的地方。往常除了他们几个贴身下属外,没人进得去里面,更别说女人了。

而沈阮阮一听直摇头,“我不去…不去你别墅。”

“为什么不去?”男人望着她,似乎是觉得自己好心好意,不明白她在犟什么。

“就是不能去。”沈阮阮很倔强。虽然说清洋让他来看看自己,但是第一次见面就去人家里像什么话。

“那你说怎么办?”傅九爷难得好脾气,“我可是答应清洋把你安全送回家,总不能在这儿把你扔下吧。”

听到这话,驾驶座上青陇的嘴角抽搐了下,脑海中不禁闪过半个小时前的一幕。

九爷刚结束天鹰内部会议,蒋少爷的电话就来了,一接通就是一阵急切的声音:“舅舅,我有事找你。”

“又是你那只青梅?都被送出国了还惦记呢。”九爷嗤了声。也不怪九爷一猜就准,而是蒋少爷在其他任何事上都不敢找九爷,他是打心眼里怕九爷。

“舅舅…你别这么说阮阮。阮阮很好的,你要是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远在英国的蒋清洋恳求道:“我刚给她视频,她还在上课…舅舅你能不能派人去把她送回家,我怕她一个人不安全。”

“今天送了,明天呢?你就能回国了?”傅玖不以为意。

蒋清洋那边许久没再说话,直到傅玖不耐地要挂断他才下了决心般道:“舅舅,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想求你一件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舅舅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实在不知道除了你还能找谁了。”

傅玖本来很烦躁,但想到了死去的姐姐,于是他压下了,“说。”

“我想求舅舅你帮我看顾好阮阮,别让别人把她拐了去。”蒋清洋对沈阮阮从来都是势在必得的,一如他此刻的语气,紧张但坚定。

傅玖听到这话,烦躁没了,反而失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真是没有半点傅家人的血气。

电话挂断后,青陇走近,“九爷,那我现在去接沈阮阮?”

“清洋既然这么在意这个女孩,那我是得亲自去趟了。”在他诧异的目光下,男人接着说完了另一半话,“要是伤了、残了、死了的,正好埋掉,省得天天来烦我。”

言下之意,九爷根本没把蒋少爷的嘱托放眼里,而是想来彻底解决这个令他烦扰的女孩。

而现在,他却把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青陇不得不感叹,九爷的心思,真的难猜。

而沈阮阮更是单纯,她见傅玖看在清洋的份上肯这么帮她,还肯跟她商量,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道:“那…还是把我送到附近酒店吧。”

钱花了她再多做几次家教就行,总比去他家好。沈阮阮暗暗地想。

男人轻笑,“行。”

几分钟后,宾利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沈阮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见男人先她一步下了车,“明天早上来这儿接我。”

“是,九爷。”青陇同情地看了眼不明所以的女孩,随后驶车离去。

“你怎么…也下来了…”沈阮阮警惕心再起。

“你要在酒店再出什么事我岂不是功亏一篑?”傅玖有些嫌弃地瞥了眼她那厚重的白书包,“沈阮阮,你这里面是装金子了吧。”

“没,就是辅导书。”沈阮阮回答了他嗤嘲的话却没有跟上去。傅玖见她还杵在原地,笑了,“沈阮阮,我是蒋清洋舅舅,咱俩差辈了知道吗?”

心思被看破,沈阮阮有点尴尬,她立马小跑跟上,“我只是在想…我好像没带够住这种酒店的钱。”

傅玖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即呵了声,长腿迈去,“我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