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安臉上的神情驟然變冷。

“你對我的人生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利!”她停頓了一下,吐出一口氣:“當年我聽你的話沒去京市,可後來……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蘇顏的眼神閃爍了幾下,看起來有些心虛:“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可以不聽我的,可你要是唱戲,那些人就會找上門來!”

許靜安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那很抱歉,他們已經找上門了。”

蘇顏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壓低聲音問道:“人不是還在裡面關著嗎?怎麼就找上來了?”

“怎麼!怕影響你平靜安穩的日子?”她撇撇嘴,譏笑道:“我們來往少,連累不到你。”

蘇顏的嗓音拔高了幾度:“行,你有本事,別連累許家!死的話也別通知我!”

說完,她轉身,“哐當”一聲,將鍋鏟甩在洗菜池裡。

許靜安默默地開廚房,坐在客廳沙發上,胸中微脹。

那年,蘇墨白傷得很重,住在重症監護室,外婆生前留下的錢沒多久就用完了,逼得她走投無路,向蘇顏求助。

蘇顏和許多借給她三十萬,同意她回雁城,讓她放棄唱戲。

外婆生前常說蘇顏嫌唱戲清苦,還會被人罵做戲子,那時的她,以為蘇顏單純不喜歡她唱戲。

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再怎樣也不至於害自己。

可是,上大學沒多久,她就被許多和蘇顏逼著嫁人,一個花花公子。

她這才知道,他倆之所以同意她回雁城,只不過想把她當成商品,高價賣出去。

剛回許家時,她和許歡擠在陽臺的高低床上,辦了寄宿後,她漸漸就不怎麼回許家了。

蘇顏每週往她卡里打三百塊錢,剛好夠用,缺錢她也不問蘇顏要,找南知晚週轉點,做兼職貼補。

考上雁大後,她課餘在外面兼職,然後嫁給鬱辭,週末回翡翠灣,完全自食其力。

……非必要,她不會來許家。

對許家來說,她就是一個外人!

懷孕不在雁城的那半年,蘇顏一個電話都沒打給過她,就像沒她這個女兒一樣。

她是許家的便宜女兒。

並不是每一個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

媽媽沒給的母愛,外婆和小舅舅加倍給她了,所以,許靜安很少因為蘇顏不愛她而傷心。

她欠蘇顏的生育之恩,還有當年的三十萬借款之恩。

嫁給鬱辭的這幾年,她幫許多將鋼材賣進鬱家,已經加倍還回去了……

許歡回來了,見許靜安在,微胖的小圓臉垮下來,嘴角耷拉著,活像是許靜安欠了她一屁股債。

她斜睨著許靜安,嘴角掛著一抹譏諷:“你這嫁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怎麼一次都沒來過?該不是見不得人吧?要不怎麼會這麼不待見你。”

許靜安扯了扯嘴角,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笑容:“你猜對了,他確實見不得人,他也非常不待見我,甚至恨我恨得牙癢癢的。”

許歡幸聞言,臉上露出災樂禍的表情:“你可真夠慘的,結婚都好幾年了,肚子還沒動靜,小心男人不要你。”

許靜安笑意晏晏:“是啊,謝謝你的關心。”

許歡笑得更開心了,調侃道:“姐姐,長得再好,命不好又有什麼用?實在不行就離啊,你這樣的狐媚色,大把男人喜歡。”

“哎哎……歡歡,別亂說!你姐嫁得很好。”許多端著米飯從廚房走出來,坐到餐桌前,往許靜安的碗裡夾了幾塊牛肉。

許靜安微微蹙眉,將牛肉撥到一邊。

飯後。

書房裡。

許多期期艾艾鋪墊了很久,終於說了出來,讓許靜安跟鬱家老爺子提一下,時光集團新開工的商場能否考慮用許家的鋼材。

許靜安淡淡地回應:“我在鬱家的地位,你也清楚,我說話沒有什麼分量,老爺子已經不管公司的事了,鬱辭又不喜歡我,我甚至連跟他見面,和他說話的機會都很少。”

許多搓了搓手,略顯尷尬道:“你要是有機會,還是和他說一下吧。”

“行。”

說不說,全看她心情好壞,大機率她是不會說的,她幫過許多很多次了。

假若蘇顏母親的角色稱職一點,假若繼父許多心底善良一點,或許她當年就不會在走投無路之下,嫁給鬱辭。

她只會遠遠地看著他。

不結婚,鬱辭不會給她貼上“撈女”的標籤,不會對她心生厭惡。

……

許雋七點多回到家裡,看到許靜安時,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睛亮了亮。

他溫聲道:“靜安回來了。”

許靜安沒吱聲。

許雋將包放到沙發上,徑自坐到她身邊,狀似無意地掠過許靜安胸前,去拿電視遙控器。

許靜安連忙起身,去了廚房。

她打上泡沫洗手,突然,一股令她反胃的氣息傳來。

許靜安連忙側身躲了一下。

許雋欺身前進一步,斜眼看著她,他眼白多眼黑少,眼神有些邪惡。

他流裡流氣地說:“好妹妹,妹夫能滿足你嗎?你好像那方面不是很和諧啊……他不要你,哥哥我可以給你。”

他胯部朝前頂了兩下,表情猥瑣,動作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許雋,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許靜安卻知道,他心狠手辣,操縱著一群混混和打手,從事非法借貸和催收等遊走於法律邊緣的勾當。

他自私殘忍,好色,而且睚眥必報。

要不是她戒備心重,早就被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拆吃入腹了。

許靜安平靜地看著許雋額角那條傷疤,這條疤淡了不少。

當年是被她用菸灰缸狠狠砸的。

“許雋,我這人狠起來六親不認,你要敢惹我,就不會是這麼小一條疤了!”

她手裡赫然多出來一把刀,刀鋒直指許雋的心臟、

許靜安語氣冷酷:“許雋,別忘了,我背後有鬱家撐腰,就算把你弄成殘廢,也不會有事!”

許雋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你那個媽,我不爽很久了,說不定哪一天,我悄悄弄死她。”

他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兇狠:“別得意,總有一天鬱辭會像扔死狗一樣遺棄你,我等著!”

說完,他撩起鬢角,露出那更加駭人的疤痕,猙獰,醜陋,像條扭曲的大肉蟲。

“賤人,這筆賬,我遲早會討回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躲過一次你躲不多二次、三次……”

許靜安聞言腳步一頓。

出車禍的事她誰也沒說,難道那人是許雋找的?

她回頭凝視著他,冷冷問道:“撞我的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