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白墨也跟著其他人一起,來到了七玄門的入門試煉地,飛霞山脈外圍的一處陡坡。

原本他是打算前一天晚上就離開的,直接隨便找一個老實宗門接收自己,然後苟個一兩百年,將修為恢復到此界無敵。

平平淡淡地加入某個平平無奇的宗門,平平淡淡地過上一兩百年,天天像打卡簽到一樣修煉。

沒有波瀾,沒有風浪,沒有打打殺殺,也不需要爭搶什麼資源。

以他曾經的道尊修為,重新修煉到這凡界絕巔的化神境界,不會有任何瓶頸。

但最終,白墨還是沒有選擇這條路線。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

那便是昨天求著莫大夫要帶著自己“弟弟”離開的少年,韓宇。

在韓宇身上,縈繞著海量的氣運,那簡直就像位面之子一樣的待遇。

雖然在凡界甚至是絕大部分的靈界,基本沒有與相關的傳承知識,但在道辰仙界,氣運相關的術法門道,是有著系統記載跟傳承的。

每個人都有氣運,那是一種單憑肉眼或者神念無法感知的存在,唯有真仙級別的修士,透過特殊方式修煉而成的運眼跟仙術,才能勉強察覺跟操控氣運。

按照道辰仙界的理論,人的氣運分為內運與外運,兩者實質都是在描述本人對世界的影響能力。

其中內運跟修為高度相關,因為那是代表自身可以主動控制的,對世界的影響力。

高階修士一拳下去,天崩地裂。

凡人一拳下去,地面多了個印。

這就是可以被擁有者主動控制的影響力。

而外運,則是無法被所有者主動控制的無形影響力。

比如說像每次探險尋寶,最後都是同行的競爭對手全部不明不白地死掉,只剩外運加身的人得寶而歸這種。

韓宇那傢伙,自身的內運不值一提,但外運卻是澎湃得過分,跟他同行的話,如果是敵,便會各種倒黴,如果是友,便會各種走運。

而且這種事情,還是連韓宇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他只能被動地承受這一切。

白墨倒不是想利用對方的好運,給自己謀求些什麼。

主要是他似乎在韓宇的外運中,聞到了熟人的味道,想要跟著確認一下到底是誰的手筆。

很多時候,道辰仙界凡俗修士的外運若是過於突出,遠超於內運,其實並不是什麼很值得高興的事,因為大機率只是意味著,已經被某位大人物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

“大家聽好了!”一個公鴨嗓似的沙啞聲音,在陡坡一側響起,打斷了白墨的沉思。

“你們的考核任務,就是在正午之前,到達崖頂。”

“爬山嗎?”白墨抬頭看了一眼。

經過這兩天的整理,他現在已經恢復到了相當於煉氣四五層的實力,這種考驗小孩子意志力的爬山活動,對他來說只有演到什麼程度的問題。

“好了,全員過關。”沒過一會兒,其他人還在思考上山走哪條路線的時候,公鴨嗓考官突然大喊道。

“???”

“鬧哪樣?”

入門測試在莫老的明示下,全員竟然連過場都不走就直接過關,連演都省了。

然後眾人順理成章地被分配到對方的門下。

莫大夫似乎是對他們一幫人另有所圖。

“你們有一年的時間。”他掃了掃自己斑白的鬍子,慢悠悠地說道。

“?”

“我有一套口訣,在這一年裡,如果有誰能將這口訣練到第四層,就可以成為我的入室弟子。練不成的,就去外務堂當一個雜役弟子吧。”

莫大夫拿出了一本書,放在眾人面前。

可惜這幫流民少年,就沒幾個識字的,看著也是睜眼瞎,更別說練了,表情那是比哭還難看。

九個人裡,除了白墨以外,就只有一個識字,其他人想練的話,還得先去學字。

莫老掃了所有人的表情一眼,也想到了這點,於是說道:“門內有教幫眾認字的地方,你們在這一年內也是內門弟子待遇,不需要錢。”

“還有,這口訣不得外傳,外傳者,死。”

他的語氣很平淡,彷彿只是碾死只螞蟻一樣。

……

“五行訣……”

白墨只看了一遍,便將整本書的內容給記了下來,發現這是一本修仙界的大路貨功法。

“他是想找有靈根,可以修仙的人?”

“可是身體氣血透支成這個樣子,本來就沒幾年好活,找到有靈根的人又能如何?”

莫大夫雖然看起來老,但只有白墨知道,對方的實際年齡還不到四十,變成這副鬼樣子,只不過是因為某種原因導致的氣血虧空。

“難不成還想以凡人之身,奪舍修仙者?”

白墨自己就是殘魂奪舍,面對這種情況,第一反應也是奪舍。

但凡人奪舍煉氣期修仙者這種事情,成功率非常渺茫。

……

莫老頭將這五行訣交給了他們九個人以後,便再也沒管過他們,就連各自的修煉進度,也是不聞不問。

唯有一個日曆,提醒著少年們,他們還剩多少時間。

……

“一年限期已經過去了六個月……我還只在第一層打轉,要是沒有了莫老的照應,以後跟妹妹的生活可就要難過多了。”

韓宇每次心煩的時候,就會習慣性地在七玄門後山打轉。

當初他帶著喬裝的妹妹一起來到七玄門,難得過上了半年的安生日子。

他們幾個憑著莫大夫的照應,一直都是享受著內門弟子的福利。

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他可是很清楚,七玄門外門的雜役,一天少說得做五六個時辰的雜活,待遇還非常低。

跟現在吃喝管夠,什麼事都不用做只要專心練功比,絕對是一個地一個天。

“我不想失去現在的生活!”

韓宇一股無名火起,用腳將一塊地上石子模樣的東西踢開發洩發洩。

但這一腳下去,他發現自己似乎是踢到了鐵板,疼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捂著發紅的腳趾。

“這是什麼東西?”

等到疼痛感慢慢消退了一些以後,他才有心思扭頭看看罪魁禍首的模樣。

一個半截埋在土裡的小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