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號著捲過了巖壁,幾顆碎石剛剛被挾裹而出,就在灰色光芒的牽引下重回了原位。

體型巨大的雷鳥在震耳的轟鳴聲中愜意的啄食著石槽中的美味,時而撒嬌似的磨蹭著旁邊一臉寵溺的少年。

艾尼再次抱了抱拱蹭而來的大腦袋,輕拍了兩下,“桑切斯,乖孩子,乖,先把自己餵飽,我去看看帕帕拉,預產期就在下個月,到時咱們可以一起去看看現存的第9只角駝獸。”

說完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呼嘯的風聲中,一片落羽追射而來,在碰觸到艾尼的後背後化為了兩隻巨大的翅膀,帶著他俯衝而下。

幾秒之後漫天狂風雷暴盡皆隱去,溫暖的陽光下,山梨木們舒展著枝條。

當然,在魔法世界,它們被稱為護法樹。

落在林邊,翅膀重新變回了長長的羽毛飛進艾尼胸前的小口袋裡。

幾隻護樹羅鍋搭在一起,盪鞦韆似的跳了過來,大部分緊緊地扒在了艾尼的頭髮和肩膀上,只有一個小倒黴蛋和艾尼來了個頭碰頭,暈乎乎的滾了下去,幸好反應及時倒掛在了艾尼的衣角上,滑稽的晃悠著。

“哦,圖圖,波比……,你們幾個真是小淘氣鬼。”艾尼隨手灑出一把土鱉飄在小傢伙們旁邊,幾隻護樹羅鍋晃悠著身體,開心的像是得到心愛糖果的孩子。

還掛在衣角的圖圖馬上放棄了與夥伴們匯合的打算,就那樣倒懸著,將漂浮的土鱉送進嘴裡,擠眉弄眼的望著艾尼。長久的相伴讓艾尼讀懂了圖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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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啦!艾尼是最棒噠!

眼前的大樹在擁有魔力的護法樹中也稱得上巨人,40年前紐特發現她時,一道雷霆剛剛擊中了她。

沒辦法,她實在太高了,甚至比旁邊的杉樹還要高出一截。

說實話艾尼認為這一點也不科學。

不過確實很魔法。尤其是雷擊過後,經過紐特的悉心照料,回覆過來的格迪亞靈性越來越強,能夠對外界資訊作出一定回應,甚至表達出了她對新名字的喜歡。

“格迪亞,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好東西。”安撫完調皮的小東西,艾尼從胸前的小口袋裡掏出了裝有足有1加侖不明液體的大瓶子,呃,說是玻璃桶相信也沒人會反對。

擰開蓋子,瓶子中的溶液打著旋的飛上了天空,很快形成了一片籠罩了整片樹林的雨雲,稀稀拉拉的雨點落在樹冠上,把整個畫面洗濯的更加翠綠。

一條“細小”的足有艾尼胳膊粗的枝條伸了下來,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龐,表達著感謝,隱隱約約中,似乎有一點點綠光從林子中湧出,在少年身邊歡呼跳躍著,之後又爭先恐後的與他融為了一體。

也帶給了艾尼他這些樹木朋友的歡樂與喜悅,一時間,一束陽光透過枝條打在了艾尼地臉上,少年臉上地笑容是如此的明媚而純淨,這忙碌都市中難得一見的閃光,讓從不停下腳步的風兒都變得慵懶了起來,黏黏膩膩著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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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塞特郡。

長長的崖岸矗立在蔚藍的海邊,這片英格蘭古老的領土上,一座充滿著上世紀初美國曼哈頓風格的褐石小屋頑強的生長在壁立的石崖上,漲潮時小心的退了一步以避開更加興奮地浪花。

夕陽的餘輝將海岸邊的天然拱門打扮的端莊而又豔麗,卻難以挽回屋內男子的目光。

兩位矍鑠,或者說年輕的老人正躺在搖椅上,親切而友好的——分享著零食。

好吧,看著左側老人正狼狽的將巧克力蛙的後腿從鼻孔中拔出來,重新塞進嘴裡,很難想象面前的這位就是被稱為當代最偉大的巫師,霍格沃茲的校長,威森加摩首席法師阿不思·鄧布利多。

毫無疑問,旁邊蓋著三隻貓狸子、正滿臉嫌棄的注視著對方鬍鬚上不知是巧克力還是某種莫名分泌物痕跡的便是同樣大名鼎鼎、神奇動物方面的權威人物紐特·斯卡曼德。

無論從心態、活力還是身體的狀態來說,兩人都遠遠稱不上蒼老,或許除了外表,唯一在常人堪稱漫長的時光中,那些喜愛的,憎恨的,歡快的,悲傷的,不斷追憶的或是不願提及的回憶,才能使得他們更能稱得上是兩位飽經滄桑老人。

“看啊,阿不思。”紐特小心翼翼的從腿上抽出一份預言家日報遞給鄧布利多。

沒有辦法,就在幾秒鐘之前,這份報紙上面壓著莫勒的半個身子,還搭著米莉的一條前爪。而對於紐特來說,每一隻神奇動物都是家人,他總是對它們溫柔以待。

看著鄧布利多接過有些皺巴巴的預言家日報,紐特指著一個版面,面帶揶揄的笑道:“我偉大的校長大人,是否對有如此優秀的畢業生而與有榮焉?”

鄧布利多一支眉毛斜斜的挑了起來,半月形的鏡片映出一個名字——麗塔·斯基特。

“實話實說,雖然那個記者的言論有些誇大其詞,但一名巫師竟然被麻瓜擊倒,確實令人難以置信。霍格沃茲的學校生活有些過於悠閒了”紐特與鄧布利多多年相交,不但是師生,也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說話自然沒有太多顧慮。“你知道,那個人遲早會重現人間,到時候這些可憐的孩子可能連鐵甲咒都放不出,至少要讓他們遇到那些狗腿子時有逃命的能力。”

“或許你是對的,紐特。”放下報紙,鄧布利多看著身邊的老夥計誠懇的說到:“那個人之前的煽動力太強了,從上學時就如此,僅次於……”

鄧布利多頓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即將出口的名字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

“是的,僅次於蓋勒特,我一直擔心……”

“我知道,阿不思,我能想象到那個場面,曾經的那些人會有一部分重歸他的麾下,還會有一部分沒有經歷過戰爭的年輕人,或迷惑於所謂的榮耀,或矇蔽於燻心的利益,或者屈服於彌散的恐怖,甚至是作為一名盲從者,而投入他的麾下。”紐特同樣注視著鄧布利多,他能理解老夥計的苦衷,但理解並不代表贊同。

“阿不思,我認可你的顧慮,或許他們中的一部分,一小部分或是一大部分,可能會選擇一條與我們截然不同的道路,但現在他們還只是學生,更是魔法界的未來。”

鄧布利多叉著手,食指的指甲輕輕叩擊著,“紐特,你說服了我,儘管我已經有了應對的計劃。或許長久以來的經歷,讓我更願意自己去應對那些麻煩的糟心事,但你說得對,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和守護的權利,而不是由我這個糟老頭子做選擇。”

“沒有那麼嚴重,阿不思”,紐特擺了擺手,“幾十年來你一直守護著這片土地。”

“但近十幾年你的一些作為確實讓我們疑惑,你似乎對某些人太過容忍了,巫師戰爭之後英倫魔法界就像被扔進沙漠的馬形水怪,縮水的厲害。”

“哈,紐特。你變得更有耐性了,我以為幾年前你就會開口。”抿了一口南瓜汁,鄧布利多繼續說道:“當綿羊成為了一群獅子的首領,在他知道實力不足時,便會奢求將獅子變得比綿羊更懦弱。”

“1980年之後,經歷了兩次巫師戰爭的英倫魔法界變得極為敏感,對個體強大的牴觸也達到了巔峰。”

鄧布利多頓了頓,深邃的目光彷彿隨著遠處白色的浪花回到了過去。

“去年巴格諾離職後,福吉是個好選擇,能言善辯,長於交際,更重要的是,沒有深厚的根基,同時實力上也沒有壓倒性的優勢。能夠更快的重建秩序,幫助英倫魔法界更快的癒合傷痛。”

“福吉和那些純血的小把戲當然瞞不過我。不過紐特,萬事萬物自有規律,不得人心舉措必然不會長久,也自然會有人讓他下臺。”

“但是這個人不能是我,紐特。對於我來說,探索奧秘,攫取權利,收取名譽,這些並不難做到,真正必須做到而又必須做到的是——”

鄧布利多再次停頓了一下,另一個聲音和他的回答同時響起。

“自我約束。”

“自我約束!”

異口同聲的答案,鄧布利多和紐特對視一眼,同時響起的笑聲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哈哈,對,自我約束。紐特,不過看來我可能要給他們添些小麻煩了,在遙遠的……”笑語著的鄧布利多忽然停了下來,有些不安的看向紐特。

“哦,莫勒”,紐特擋開拂向臉頰的毛尾巴,同樣看著鄧布利多。他的喉嚨動了動感覺就要說些什麼,可隨即抿了抿嘴唇,將氣氛再次轉向了沉默。

之後的少傾時光裡彷彿有一張幕布閉合又被重新拉開,之前笑語晏晏的一幕已經謝場,而新的篇章顯然並不以歡樂為主題。

貓狸子們抬起腦袋疑惑的望了望窗外,奇怪,明明風和日麗,怎麼好像颱風過境進了低氣壓團似的,可還不等它們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腦袋搞清狀況,一股股飄來的香味就勾著它們向走廊跑去。

很快,在饞蟲的勾引下三喵迅速在廚房就位,隨著而來還有鄧布利多稍顯低沉的語音。

“是的,紐特。我剛剛回來,還是老樣子……難以靠近,而且強度並沒有明顯變化……”

傳到廚房的聲音時斷時續,但在廚房裡忙碌的波爾蓬蒂娜顯然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原本隨著魔杖歡快跳舞的煎魚和薯條,也在冒出一陣黑煙後軟軟的趴在鍋裡,透出一股苦澀的味道。

“媽媽,我餓了,埃克斯非要纏著我玩耍,實在太耗體力了”。

艾尼的聲音遠遠傳來,蒂娜連忙清理完鍋鏟,重新開始烹飪。

“好的寶貝,你先休息一下,馬上就開飯了。”

苦澀的糊味一掃而空,空氣中又飄蕩著生活的香甜,都說時光能夠治癒一切,但比它更好的良藥,是親情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