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後輩怪異的注視,老人倒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對於他來說所有外界的眼光都無關緊要。

「哈,埃及確實是個迷人的地方,可惜留給我們的資料太少了。」

古怪的夏威夷加埃及混搭穿在鄧布利多身上,卻出奇的沒什麼違和感,一派自然而然的落魄風範。

既然已經堵到了人,艾尼也就沒有急著開口,接過鄧布利多遞來的南瓜汁,靜靜的聽著他這段時間的經歷。

然後臉上的表情漸漸古怪。

合著福克斯回來守護自己進階後,這老頭子就放飛自我了唄!

原來被小鳳凰甩在吉薩高地後,鄧布利多獨自開始了探索之旅。

在他擔任校長之後,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經歷了,漸漸地鄧布利多似乎回到了自己的青年時代,漸漸樂在其中。

還沒畢業他就已經做好環遊計劃,卻因為家庭變故不能成行。

再後來僅剩的弟弟幾乎與他反目成仇,鄧布利多著實浪蕩了一段時間。

東方無盡的大洋,西方奇詭的雨林,南方熾熱的沙漠,北方高聳的雪山,幾乎每一個巫師聚集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青年周遊天下,本應縱情恣意,然而那時鄧布利多的心中填滿了對家人的悔恨,再美的盛景、再傳奇的故事都難以在他心中掀起波瀾。

今時不同往日,一百年,太久了。

相較過去每每以年紀的漫遊,這次不到兩個月的旅程只能說勉強脫離了短暫的範疇,此時此刻不同於彼年彼月,心境已是大不相同。

老校長在人生的前段遭逢鉅變,之後又見證了太多、經歷了太多、創造了太多、改變了太多,世間大多事情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期待感。

也許當妹妹離去那一刻,來自於人的牽絆對他來說已經蒼白,唯有歷遍世間奇景、攀登魔法高峰才是最多彩的顏色。

然而時至今日,白巫師在人間的路幾乎走到了盡頭,再難邁出一步。探索另一個未知世界對他的誘惑力卻是不斷增長。

【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句格調滿滿的口號,而是再真切不過的事實。

用白巫師的話來說——結束?不,這不是生命的終點。死亡只是生命的另一段旅途。

不過由於近期的經歷與觀感,老鄧頭對人世間又多了些期待,將另一段已經擺上計劃的旅途推遲了一點點。

也或許會變成億點點……

誰知道呢。

艾尼只是覺得這次見面後,鄧布利多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同,縱然走路時都能看到地上灑落的沙土,那張蘊滿風塵之色的老臉卻是莫名的鮮活起來。

「清理一新。」

某教授反覆在心中勸告,這裡是校長大人的地盤,可終究還是忍耐不住甩出一記清潔咒。

實在是稀稀拉拉滑落的沙子鬧得他強迫症都犯了,話說要被活埋多少次才能攢出這麼多土氣?

然而艾尼全力而出的魔咒卻丟了個寂寞,滿地沙塵懶洋洋的滾動了兩圈,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賴在地上裝死,他竟然從一堆沙子上感受到了人性化的鄙夷。

不對勁,艾尼眸光閃亮的盯著地上的沙土,實則開啟真視之眼,全力解析起來。

「唔,塞納是在吉薩高地偶然發現的,目前我也分不清它算是神奇生物還是某種造物。」

鄧布利多也很疑惑,這團沙子堆身上即沒有人為創造的痕跡,也沒有生命的特徵,若說是元素生命,它所具備的魔力又實在太少了。

‘應該不是生命。"

艾尼語氣肯定,他也想過塞納會不會是矽基生命體,可隨後

就否定了這個念頭。藲夿尛裞網

「哦?何以見得?」

鄧布利多推了推眼鏡,靜等對方的解釋。

「這小傢伙一點也不親近我。」

艾尼說著往前走了一步,那團沙子馬上跟著後退,十分警惕。

鄧布利多無語,卻偏偏信服了艾尼的理由。

魔法界未知的存在太多了,就算尋常物品長時間伴隨在巫師身邊,機緣巧合之下也可能出現莫名的變化。

出現一團能走會動、不知跟腳的沙子怪也不算稀奇。

艾尼決定有時間用真視之眼為塞納做一個全面檢查,但今天就算了,一會兒還有正事要談。

至此,他也就將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和接下來的計劃,倒豆子似的扔進了老校長的耳朵。

鄧布利多初時表情平平淡淡,隨後笑容漸漸消失,最終兩條眉毛都快夠到一起,整張面孔突出一個糾結……

如果做決策的是麥格教授,任憑艾尼口燦蓮花也休想讓她同意自己的計劃。

鄧布利多卻覺得很有搞頭,不過細節上還需要再仔細推敲一番,老校長几乎是眼看著湯姆從忍性圖強走向為禍一方,整個魔法界都未必會有比他更瞭解伏地魔的人,其中包括黑魔王自己。

第一縷天光穿窗而入,艾尼揉了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沒想到又在校長室中熬了個通宵。

「前期已經基本完善後,再往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洛哈特、小湯姆分魂、彼得、伏地魔,裡面沒一個安分的主,必須要做好臨場應變的準備。

「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只要保護好學生的安全,即使計劃失敗我們也沒什麼損失。」

提及小巫師的安全,鄧布利多的語氣卻很平靜。

在上次出現嚴重事故後,當時的迪佩特校長在鄧布利多的支援下力排眾議,冒著霍格沃茨契約體系崩潰的風險新增了七項附加條款,以保證當年的悲劇不會重演。

在那之後霍格沃茨對外防禦消減至最低點,然則內部保障被開啟到最大,從規則上確保學生不會在城堡內受到真正的生命威脅。

可一旦觸發相關的契約條款,所需支付的代價也非常可怕。

劫難並不會憑空消失,而是轉嫁到契約的第一許可權者,也即是校長身上,而作為契約的首誓者,迪佩特校長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些是隻屬於校長一脈的秘聞,即便親屬都不會告知。

鄧布利多倒是不反對讓艾尼知道,但不能是現在,否則定會給他造成不必要的干擾與壓力。

接手校長之位後,他總是獨自負重前行,現在忽然生出了幾分後繼有人的輕鬆感,期許的看向艾尼,在心中暗道——

【放手去做吧,我所選定的繼承人。】

鄧布利多堅信,他不會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