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6 他見見他

雙胞胎將一把把硬幣裝進兜裡，卻不知一道複雜的目光始終追隨在他們左右。

退出格蘭芬多休息室後，比爾長長的呼了口氣，方才的一幕令他心生煩悶，連空氣中南瓜的甜香都染上了點點苦澀。

明明下個月才是他的二十二歲生日，一縷霜痕卻已經爬上了曾經如火般燃燒的鬢角。

妹妹金妮已經入學，比爾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你還好吧？」

艾尼奇怪的看向前方神情沮喪的男人，最近沒聽說對方遇到什麼麻煩啊。

「不是很好……不，我很好，唉，也不是太好……」

大個子的嘴巴似乎被鬍鬚拌住了，斷斷續續到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有時間能來我的小屋一趟嗎？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艾尼兩邊的眉毛往中心湊了湊，海格很少變成這個樣子，難道說諾貝塔出了問題，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

「好，晚宴結束後我和你一起回去。」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後，海格的表情舒緩了些，這才開心的指向了飄在半空中足有圓桌似的大南瓜。

「快看，艾尼。那是我今年最大的成果，上面沒有施加任何魔法，也沒有使用過任何催長藥劑。」

海格毛茸茸的大臉上滿是驕傲，可不是誰都能憑手藝，讓地裡結滿九英尺寬的南瓜。

雖然說所用的肥料價值高了一點點……

「看那，多麼秀美的體型，就連波莫娜都對它們讚不絕口。」

斯普勞特教授可是種田黨中的頂流人物，得到她的認可令海格極為受用，大大的臉龐幾乎要笑出花來，配合鋼針似的鬍鬚，簡直像是一叢正待開餐的落地珍珠。

越來越多的小巫師走進禮堂，高年級學生對於這座城堡的萬聖節彩妝早就習以為常，得益於去年艾尼乾淨利落的滅殺了巨怪，哈利這一屆也經歷過萬聖節晚宴的整個流程。

倒是許多新生進入禮堂後，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今年的佈置格外陰間，烏壓壓的雲層積卷，上面細密的溝壑彷彿連通地獄的裂口，電光閃爍間不住有邪魅的身影穿梭出入。

小蝙蝠們一改往日Q版可愛的畫風，漆黑羽翼的邊緣看起來極為鋒利，泛著金屬的寒光，猩紅的眼珠下是參差尖利的獠牙。

這些小東西成群結隊的躍動在電光與雲層之間，確實當得起邪魅的稱呼。

禮堂中不時還會響起幽詭的長音，似風嘯、似低吟、似慟哭、似裂鳴，明明將氣氛烘托的更為恐怖，卻又有種奇異的魅力，勾著人細細靜聽。

加上隱約閃現的恐怖神怪、白骨邪魔，就很接地府。

不少小巫師暗暗慶幸，還好沒在哪兒突然冒出個幽靈來，不然嚇得尖叫還不算什麼，萬一下面沒控制住，對於他們來說今天就不是萬聖節，而是大型社死節了。

就算如此，孩子們也感覺總有人向他們的領口吹著溫暖的寒氣。

「噓~噓~~」

就在許多新生臉色開始發白時，一隻棕皮耗子打著璇兒的從吊燈上一躍而下，常見於西部片中的經典口哨聲響徹禮堂，天空上的南瓜燈突然開始移動，獠牙大口中閃爍的火光似乎要將這裡化為光怪陸離的魔域。

眼看現場的氣氛就像脫了韁的野狗，即將向著陰間一騎絕塵……

一顆、兩顆、三顆……

碩大恐怖的南瓜頭中探出了一顆顆貓貓頭，萌萌可人的小傢伙們瞬間讓禮堂換了色調。

「喵~」

「喵喵~」

軟軟糯糯的喵喵音當即驅散了詭異的氣氛，

原本多重灰度化的視角也恢復了正常。

在場的所有學生，尤其是小女巫們瞳孔都要變成貓貓的形狀，散發著粉色的光芒。

艾尼見此大為滿意，作為萬聖節前夜會場總導演，天花板上的投影許可權在他手裡來著。

在他的配合下，毛娃們輕易俘獲了大量小心心。

哼，天真的人類，獻上你們的虔誠吧。

聽到湯姆喵響亮的發言，艾尼無語的拍了下腦袋，自家崽子好像進入中二期了。

「嗖~嘭~」

果然再美好溫馨的畫面，也難以讓韋斯萊四號機機消停下來，隨著兩人帶頭髮射的煙火，他們之前的顧客也跟著開始撒歡。

各式煙花當空亂舞，炸的蝙蝠們漫天亂竄，那狼狽的樣子頓時將所剩不多的恐怖氣氛驅逐的一乾二淨。

若是僅僅這樣當然歡樂的很，可被煙花嚇到的不止是蝙蝠，還有鑽進南瓜中不再露頭的貓貓……

於是全場，包括格蘭芬多學院在內的女孩，全都憤怒的瞪向了沒有一點自覺的小公獅們。

上面那些不不單單是可愛的貓貓，更是【她們的】可愛貓貓。

人類的情緒是具有延伸性的，愛屋及烏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上個學年中，艾尼抱著貓貓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所以在今年開學後，霍格沃茨的貓貓數量從三隻一下子暴漲到十七隻。

喵星人已經佔領了霍格沃茨女生宿舍半壁江山，南瓜上那些就是遠道而來的征服者們。

而開學兩個月來，那些宿舍裡沒有貓貓的女生腸子都要悔青了。

咳，女孩子們通透、純良、從不炫耀的友誼瞭解一下。

可以想見，都不用等到明年，最遲聖誕節返校，喵星人必定全面佔領霍格沃茨女宿陣地。

「很不錯的創意，非常不錯。」

聽到從旁響起的聲音，海格連忙側身站了起來。

「鄧布利多校長。」

大個子憨厚的撓了撓頭髮，對老鄧頭海格一直心懷感恩。

「坐，海格。老頭子只是隨便逛逛，別讓我打擾了你們。」

看著被群起而攻之小公獅子，這位老格蘭芬多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在他剛剛來霍格沃茨職教時，幾乎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局面，那時學校的氣氛要比現在嚴肅的多，麥格教授在那時都能算得上溫和可親了。

鄧布利多始終相信，任何事物都有著趨向完美的慣性，只看外界施加的作用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

眼前的場景又一次的證明了，霍格沃茨這幾十年的發展中，他並不是製造阻礙的那個人。

老人的雙眼忽然失去了焦距，彷彿將視線投注到了另外的地方。

而當艾尼察覺到異常看過來時，鄧布利多已經恢復了正常，兩人目光一碰，老校長的心中升起一個念頭——

也許，該讓他見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