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這一鞭沒躲過去,又落在了她身上,她咬住舌尖才能勉強維持著沒昏過去,這具身體可真不行。

耳邊轟鳴,一道聲音幽幽在雁朝體內響起,“是我把你送了回來,現在是一百二十年前,你還在長明山,還沒有修鬼道。”

“你是誰?”

“天道。”

“天道?”雁朝覺得可笑,天命簿都被她給毀了,還會有天道這種東西?

“你屠戮六界,焚燬天命書,致使天崩地陷,世界徹底歸於混沌,我趕在最後一刻藏進你身體裡,藉助天雷將你送回到了過去,改變這一切。”

“你是劈死我的那九十九道天雷。”

“是,也不是。天雷本就存在,我在你用血焚書之時,進入了你的身體,藉助了你的靈鬼之氣引來了九十九道天雷,將你送回了過去。”

是有什麼東西在她身體裡遊走,雁朝感覺經脈麻麻的像電流一般。

時光倒退到一百二十年,那時她剛來青雲宗兩年,還未被關進鬼見窟。她現在有了前世的心得經驗,只要逃出長明山,那便算逃了出去,青雲宗的人再奈何她不得。

那道聲音又說,“我雖然勉強把你送了回來,但是不知為何現在你這身體上只剩了一魂兩魄。”

“你說我現在身上魂魄不全?那我可還能修煉?”

“修煉自是能修煉的,只是你已不是當初的靈鬼體,只能同凡人一般,從低階術法修起。”那自稱天道的聲音忽然驚叫起來,“哎!有一魄過來了,難不成你還能自行聚攏魂魄?”

雁朝看到一個土黃色的球慢慢挪了過來,難不成她的一魄自成一人。

“你的一魄在這個小姑娘身上。”

“我知道。”

雁朝鬆了一口氣,她便知道便是自成一體,她的魂魄也不會如此潦草,像個屎殼郎滾的糞球。

“救我!”

雁朝醞釀半晌,待她走近,顫聲求救。

“是、是,你是雁朝?”今宵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個大魔頭現在過的這麼慘。

“什麼雁朝?這是我們青雲宗的罪奴。你是何人?怎麼入我們長明山後山。”

“這位師姐見諒,我乃清虛門大弟子今霄,今日奉師父之命來給掌門夫人送靈髓丹,帶我來的那隻雕半途迷了路,不小心誤入了這後山還望師姐莫怪。”

“原來是清虛門師妹啊。”清衣女子撇了撇嘴,什麼清虛門,聽說連間像樣的道舍都沒有,若不是……哼!“師妹想來是認錯人了,這是我青雲宗罪奴,犯了錯,特罰她打掃臺階悔過。”

今霄盯著地上的那團白色身影,她怎麼可能認錯人,就是那雙綠色眼睛的主人在她眼前,殺了神使,飛昇上天,毀了天命簿、砍了十方神君。

她沉沉的看著眼前不足十歲的少女,心怦怦亂跳……

“救我。”雁朝艱難抬頭,她現在滿身的傷,動一動全身的皮肉都在疼。

今宵眼看著她滿嘴的血,一張嘴都湧了出來。看來不僅是外傷,內傷也是不輕。

“師姐~醫者仁心,我們醫修實在是無法眼睜睜看著傷者而不去救治。今日既讓我撞上了,不如師姐就把這個罪奴交給我,我同掌門夫人稟告一聲,這次的靈髓丹就不要報酬了。”

“清虛門師妹不知,這罪奴是個半妖……”

“發生何事?”紅衣少女握劍而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大師姐你來的正好,清虛門小師妹想討要這個罪奴。”

雁朝一眼就看出了來人,正是玉郢座下大弟子玉韶卿,從前她殺的第一個人。

“這位師姐,能否讓我把這個罪奴帶回去醫治,我觀她十分面熟,細細回想,可不正是師父日夜尋找的救命恩人。”

今宵說著蹲在雁朝身前,掏出一箇舊巾子給她擦淨嘴角的血,輕聲細語的道,“姑娘可是雁朝,我同師父苦找你多年,未曾想你竟在這裡,現下好了,待你跟我回了清虛門,師父也可安……”

“清虛門師妹,怕是認錯人了。她不叫雁朝,從六歲起便一直在青雲宗上,至今未曾下過山。”玉韶卿把目光從八歲的雁朝身上挪開,落在還不及她腰高的今宵身上。

小丫頭穿了個青灰的道袍,外披了個厚重的草黃蓑衣,烏黑的頭髮紮了一個丸子在頭頂,額前碎髮因為雨水的緣故全都貼在了眉頭上,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看上去就不怎麼聰明。

不像長了一幅妖異面容的雁朝,只看著她,就覺得危險。

“不會認錯的,我師父畫了她的像,日日在堂中叩拜,我日日得見,斷不會認錯恩人。”今宵信誓旦旦,“許是她幼時救的也有可能。”

“你師父日日在門中叩拜這麼一個小孩的畫像?”可別讓人笑掉大牙,青衣女子輕笑出聲,眼中全是譏諷。

玉韶卿也狐疑的瞧向她。

今宵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心虛的將頭轉向一邊,是說的過分了些,“師父知恩圖報,很重情義。”

她師父只認靈珠,能讓她磕頭的只有財神。

“懇請師姐放恩人跟我回清虛門,我清虛門上下定當感激不盡。”

玉韶卿沒回應,她的目光在雁朝身上打了個來回,確認是不是她使了什麼蠱惑人心的妖法。

說的好聽,誰不知整個清虛門上下就你門師徒二人,青衣女子腹謗。

“若師姐能放恩人跟我歸山,不僅這次靈髓丹的報酬免了,往後三年、不、五年的藥錢也都免了。”

她可是為了六界的安穩下了血本了,此次回去必是要挨師父一頓胖揍了。

“這,我做不得主,還需問過師母,你隨我來吧。”

“好。”今霄強裝鎮定,“可否讓雁朝也跟著?”

“師妹大抵是真認錯人了,再說一次她叫雁庭霓?不叫什麼雁朝,是我們青雲宗的罪奴。”原先鞭打雁朝的青衣女子,撇了撇嘴不屑的彈了彈指甲。

“可否讓雁庭霓也跟著?”她在三十一重天看到過雁朝與方映柳的恩怨,方映柳自是不會輕易放雁朝離開,一會兒得見機行事才行。

“也可。”玉韶卿允了。

“你就別去了,師母病中需要靜養,我帶他們二人過去一趟就行了,你替我巡視一番後山,有什麼情況及時給我傳音。”

“師姐,我……”

玉韶卿神色清冷,略略抬了抬眼皮,那人就合上了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