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爺,昨天那個女傭縱火有查到什麼嗎?”

坐在餐桌邊,其他人還沒下來,謝知宜與站在一邊的王管家閒聊到。

“昨天還抓到一個破壞監控的保鏢,查過了他們及家人的銀行流水都沒有異常,也沒有發現最近與什麼人聯絡。但是在調查過程中查到女傭的母親前段時間被確診了癌症,正在住院治療,最近剛好收到一筆捐助,而保鏢同一段時間開始在地下賭場賭博,欠了不少錢,昨夜之後也被平了,都不是小數目,不過這些涉及到一些勢力,不太好查,老爺估計不會再查下去了。”

謝知宜點點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當所有人都落座後,謝知宜發現溫敘言今天居然也在,看來是時間太晚了沒回去。自從他成年後搬到公寓,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在謝公館吃早餐。

“知宜,考完試了,之後有什麼打算?想好報哪所學校了嗎?”謝鈺琪突然將話題引到她身上,謝知宜就知道壞了。

從昨夜那場沒能燒起來的火,謝知宜知道未來已經改變了,她沒有被罰搬到西棟,於是此刻成了姑姑達成目的的筏子,畢竟在座的唯一沒權沒勢、沒人撐腰只有她。

原本在聊工作的謝與川與溫敘言兩人也停了下來,齊齊將目光投向了謝知宜。

“我想要出國……爺爺。”不等謝鈺琪說什麼,謝知宜搶在前面開了口,她看向謝與川,目光堅定。

無論爺爺是否同意,謝知宜都要離開江城,離開謝家,離開溫敘言的復仇棋局,脫離他們的掌控。

“成績沒考好嗎,那也沒關係,咱家還是養得起一個閒人的,實在不行讓你爺爺在公司基層給你安排個工作,跟你表哥一起,都到公司歷練歷練。”說到這裡謝鈺琪才進入正題,將季江安排進公司才是她的目的,提謝知宜不過是順便。

“我才不要到基層,怎麼說我也是謝家的血脈,大小在公司得混個經理噹噹吧!否則說出去,不讓人笑話。”

季江聽著立刻不願意了,看著就像個扶不起來的阿斗,但謝知宜知道季江才是謝家人裡最清醒的人,否則上一世他一個私生子,也不會成功回到季家,又成為了季家新一任家主。

這時謝與川聲音冰冷的說:“不行,要麼留在國內報個大學,要麼就進公司,一個女孩子獨自去國外不安全。”

她爺爺的拒絕不是因為他對謝知宜有多麼深的感情。若是有,也不會在她父母剛剛去世就將她送到鄉下外婆家,直到上高中才接她回來;若是有,也不會這三年對她不管不問,連她在家裡和學校過著什麼日子都不知道。

謝與川只是不希望她脫離了他的掌控,畢竟過去,她剛一上大一就被安排了各種相親,若是沒有後來她跟溫敘言的那次意外,她也不過就是個聯姻工具。

“爺爺,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而且我同學也在那邊,您還記得雲祉嗎?”

謝與川抬眸,“雲鶴的孫子?”

“是的,他一年前就過去了,等到了那邊,他會照應我的,您真的不用擔心。”

“你們關係很好?”

“是,他之前在國內時,還經常送我回來,王管家也見到過……”

“是的,雲家那個少爺每次送二小姐回來,都是確定二小姐進房間後,才離開的。”王管家這話說的巧妙,聽著就像雲祉很在意她。

謝知宜向王管家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王爺爺又幫了她一次。

謝與川是獨權者,卻也是利益至上的人,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對方能不能給他帶來利益,雲家是江城的豪門,是可以和謝家匹敵的,在他這就是強強聯合,利益最大化。

“我會考慮……”

有了這句話,謝知宜不禁鬆了口氣,如今她只要拿到學校的offer,便可以離開謝家。

雖然這次利用了雲祉,他們也真算不上有多熟,但以爺爺的臉面根本不會去求證,就算真的旁敲側擊問了,也不會問出什麼,畢竟她可從來沒說過兩人有什麼關係。

“那爸……季江這邊……”被破壞了計劃,謝鈺琪還是不死心追,畢竟將謝知宜扯出來更多的是想給她兒子鋪路,而不是她真的關心謝知宜。

“去銀鈦娛樂,敘言你來安排,不要讓人知道你跟謝家的關係。”面對季江時謝與川冷下臉,飯也不再吃,起身離開。

“二小姐,你的感冒藥。”謝知宜剛想要拒絕,又想到所有人都在,她這個病還是要裝一下的,便從王管家手中將藥接了過去,想著反正吃兩顆藥也吃不壞。

卻沒有留意到,在她服下藥後,管家的眼神。

一場令人窒息的早餐結束了,謝知宜站在門廊下,剛剛還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陰雲密佈,她最不喜歡在這樣的天氣出門,突然,有些後悔答應好閨蜜湜也的邀約。

這時,一把傘在她身側撐開,溫敘言纖長的身影立於傘下,周身透著清冷與估計,與他看著人時很不同。

“你跟雲祉很熟?”

溫敘言突然的發問,讓謝知宜愣了一下,他背對著她,謝知宜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有些搞不懂他問這話的目的。

謝知宜想起自己跟雲祉在辯論隊裡因為辯題爭論的畫面,應該算不上有多熟,她平時話不多,但在辯論賽上總會簡明扼要的讓對手吃癟,雲祉可能便是最嚴重的受害者。

“高一的時候,我們是一個辯論隊的,後來因為課業增多,再加上他出國,聯絡漸漸少了……”最後總結一下,“關係一般。”

“離雲祉遠點,雲家太複雜你惹不起。”

“是雲家太複雜我惹不起,還是雲家勢力太大,你怕謝家突然多了雲家的助力,脫離你的掌控。”謝知宜心中腹誹,面上卻是諾諾應聲,心中有自己的成算。

畢竟她可從來不是聽話的孩子,她有她的執拗、倔強、睚眥必報,過去,她在溫敘言面前表現的,從來都是她想表現的,一腔愛他的心是真的,現在不愛也是真的,人從失望到絕望,可能連報仇的力氣都沒有。

溫敘言,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

“為什麼要出國留學?”

“我想離開謝家,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生活。”

“你是想離開了再也不回來,嗤!你捨得謝家的億萬家產?”溫敘言輕嘲一笑,這大概是溫敘言最真心的笑了,在長久虛偽假面下,洩露的唯一真實情緒。

“我離開時會將我爸爸留給我的8%的股份還給爺爺,我不帶走任何謝家的東西。”

溫敘言,這是我的決心,跟謝家切段所有關係的決心,我已經做出了所有讓步,你會放手讓我離開嗎?

溫敘言沒有說話,撐著傘步入了雨中。

謝知宜就那樣看著,他孤獨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低聲呢喃道:“阿敘,我已經做了我能做到的,如果你還不放過我,我也不確定我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