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便讓壽安堂所有人臉色大變。

老夫人被撕開了假面,惱羞成怒,氣的口不擇言:

“沈憶舒,你竟敢這樣對長輩說話,往長輩身上潑髒水,簡直忤逆不孝,沒有教養!”

“我告訴你,你再不滿、再不忿,也只能忍著受著,誰叫你沈家滿門皆亡,無父無母,無人撐腰呢?再者說,你一個病秧子,估計也不能生養,離了顧家也沒有人會要你,你又何必折騰?只要顧家的當家主母是你,走出去人人尊你敬你,不就行了嗎?”

“更何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既已嫁入顧家,那就是顧家的人,當以顧家的名聲為先,那葵兒姑娘救了京墨,又生了孩子,難道你是想讓我們把她趕走,好讓世人說我們顧家忘恩負義、薄情寡性嗎?”

這才是顧家這這些人的真實嘴臉,什麼和藹可親都是假的。

顧家就是欺負她沒有孃家做後盾,所以才敢這麼對她,既要她留下來繼續為顧家輸送銀錢,維持顧家體面,又要她忍受自家夫君與別的女人伉儷情深。

沒有人在意她怎麼想,也無人在意她過得快不快樂。

罷了,既然顧家不仁,也就別怪她不義,她朝著老夫人福了福身:

“祖母,顧家忘恩負義、薄情寡性的事情都做了,難道還怕世人說嗎?”

“你什麼意思?”老夫人怒容滿面。

沈憶舒用帕子捂著嘴,低咳了幾聲,順了口氣,才開口道:

“我為什麼是病秧子,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當年我母親懷著我的時候,遇到了被匪徒搶劫的你們,她不顧自身有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以至於不小心受了重傷,還身中劇毒,導致我生下來就毒入肺腑,體弱多病。”

“嫁過來兩年,我執掌中饋,孝順公婆,教養小姑,兼顧二房、三房一大家子,處處妥帖周全,就算婆母天天嚷嚷著要去外面敗壞我名聲,也尋不到我半點錯處。”

“我孃的救命之恩,我的勞苦功高,你們竟好似全忘了一般。怎麼?那葵兒姑娘的恩情是恩情,我沈家的恩情就不是恩情了?”

“既做得出,還怕人說?這不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嗎?”

沈憶舒的語氣言辭不算激烈。

她身子不好,情緒不能太過激動,可就是這麼平淡的語氣,卻也猶如雷霆萬鈞,每個字都像是砸在老夫人的心上。

“你……你……”老夫人指著沈憶舒,氣的說不出話來。

隨後,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壽安堂頓時一片混亂,大夫人衝上去扶著老夫人,一邊搖晃,一邊對沈憶舒說道:

“如此狂悖不孝,若是老夫人有個什麼好歹,你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到時候,可不就是休書這麼簡單了!”

沈憶舒聞言,只冷笑一聲,不去看這堂中的喧鬧,轉身走了出去。

紅玉攙扶著她,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部,給她順氣,生怕她像老夫人一樣暈過去,而綠柳則是在一旁罵道:

“她們身上穿的戴的用的,哪樣不是用姑娘的錢買的?現在倒是翻臉不認人了,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夫人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救了這麼不要臉的一家子,怕是要氣的活過來,把她們的命給統統收走!”

“還有那姑……顧京墨!死都死了,還回來做什麼?改天我就去給老爺夫人上香,讓他們在地底下問問閻王爺,是不是生死簿上少算了顧京墨!”

這一次,紅玉沒叫綠柳壓低聲音。

老夫人她們那麼過分,就該好好的罵一罵,反正姑娘已經跟她們撕破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