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圖聞言,面色稍緩。

“既是二小姐的戲言,那衛某也就不追究了。”

“衛某告辭。”

語畢,在黃彩玉和夏器師二人異樣的神色中,衛圖甩袖離開,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二小姐,適才你拿夏某的青陽爐賣給衛符師,意欲何為?”夏器師目送衛圖離開後,皺眉看向了黃彩玉。

他反應是比平常人慢半拍,但不意味著他就蠢了。

適才,黃彩玉打的主意,衛圖雖沒揭破,但他略想一下,亦就明白了。

不等黃彩玉回答,夏器師冷哼一聲,開始收攤,帶著自己的家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黃彩玉的身邊。

世間女子,何其多也。

以他二階煉器師的身份,找幾個千嬌百媚的練氣女修,並不是什麼難事。

半刻鐘後。

這處亭臺上,只剩下黃彩玉一人呆愣在了原地。

……

很快。

衛圖就在另一處攤位上,找到了一個半舊的一階丹爐。

這個攤位,是依附於鶴山黃家的一個築基家族老祖所擺。

衛圖循例砍價。

以二百七十靈石的價格,拿下了這個半舊的上品丹爐法器。

“不知劉道友手上,可有什麼適合的丹方?”將丹爐裝入儲物袋後,衛圖隨口詢問道。

破船也有三斤釘。

築基家族雖較金丹家族不值一提,但傳承多年,不免會存得一些好物。

“丹方?”劉洋眼睛一亮,當即取出一枚玉簡,遞給了衛圖,“我祖上也算丹師家族,要不是因為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丹師種子,也不會變賣丹爐了。”

“這枚玉簡,記載的丹方,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劉洋誇耀道。

衛圖聽到此話,心中微喜,暗想自己是不是撿漏了。

他不動聲色的將玉簡貼在眉心,仔細探查裡面的丹方,看這些丹方是否真如劉洋所言。

但很快,衛圖就失望了。

玉簡裡的丹方,都是一些一階下品丹藥,論品類,遠遜色於耿文的丹師傳承。

“也是,舒丹師是二階丹師,他給耿文的丹方,豈是一般人能比的。”衛圖想到這一點,心中釋然。

他將玉簡遞給劉洋後,搖了搖頭,提步離開這處攤位。

……

逛完金月崖的攤位後。

衛圖重回標有“供奉堂”的亭臺,立地支攤,在攤位上寫了“預定符籙”四個大字。

他們這些“手藝人”,獲得傳承的方法,通俗來講,有兩種。

一種是自己去找。

例如店鋪、拍賣會、交易會上購買,或者殺人奪寶。

另一種就是等顧客自己送上門。

譬如他從赫連雄手上得到的“煉妖符”製法。

此刻,衛圖寫出“預定符籙”四個大字,除了有預售賺錢之意外,另一個目的,就是從其他築基修士身上,收集更多的二階符籙傳承。

金月崖的交流會持續一月。

前幾天。

衛圖的攤子無人問津。

到了第七天。

才陸續有散客上門,找衛圖預訂符籙。

不過,這些散客預訂的符籙,大多都是衛圖“符籙目錄”上的一階符籙,並沒有衛圖期待的二階符籙傳承。

“一階中品回春符七十三張,下品地刺符三十四張,中品震地符十五張,上品鐵木符三張……”

衛圖看了一眼預定的符籙名單,暗暗點頭,準備收攤。

這些符籙,夠他八年所畫了。

再多,就會耽擱修煉。

他曾教訓女兒衛燕注意關於符術和修為的平衡……而他自己,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不能及時變現的資源,再多都是虛的——衛圖對此有著清醒的認知。

“衛符師。”

一個熟人的聲音,將衛圖從思索中拉回到了現實。

衛圖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姿曼妙的白裙少女已經登至亭臺,站在了他的攤位前面。

這白裙少女頭戴笠帽,略施薄粉的妝容在白色面紗的遮掩下,若隱若現,更顯明豔絕倫。

看到這熟悉的裝扮,再結合身形,衛圖不難猜到這個白裙少女就是與他有過數次交易的趙青蘿。

“看來衛符師遵守了當日的諾言,加入到了鶴山黃家。”

趙青蘿含笑道。

“諾言?”衛圖微愣,隨即想起了趙青蘿招攬他時曾說過的話。

在他拒絕加入棲月趙家後,趙青蘿曾勸說過他,讓他加入棲月趙家的盟友鶴山黃家……

他當時並未答應此事,只是保證今後不加入棲月趙家的敵對陣營。

之後,他之所以加入鶴山黃家——是權衡了利弊,覺得擁有三階陣法師的鶴山黃家最為安全,這才成為了鶴山黃家的供奉。

這件事,與趙青蘿對他的勸說,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不過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衛圖也沒有這麼低情商,直接說自己加入鶴山黃家,是另有原因。

“既然衛符師遵守了當年的諾言……那妾身也會遵循約定,代家族做主,採購衛道友的二階符籙……”

趙青蘿掃了一眼衛圖的攤位,在看到“預定符籙”這四個字的招牌時,思索片刻,開口道。

招攬衛圖時,她曾說過,只要衛圖不投入赤松賈家的陣容,日後她就可代家族做主,採購衛圖的二階符籙。

當然。

她此刻採購符籙,倒也不完全是為了遵守“口頭約定”,而是他們棲月趙家是真缺二階符籙。

二階符籙,相較一階符籙更為稀缺,而且符籙又是消耗品。

一次作戰,就可能將以往積攢多年的符籙消耗一空。

“我預訂十張“碎石符”,以及十五張“鐵木符”……”

趙青蘿口氣不小,一出口就是數千靈石的生意。

對此。

衛圖倒是知道緣故。

棲月趙家作為第一梯隊的金丹家族,早就脫離了以手藝賺取靈石這個階段,而是封山挖礦,直接挖取靈石礦。

因此,棲月趙家不缺靈石,缺的是如符籙這樣的戰略資源。

“趙道友,一階符籙已經被其他人預訂完了,現在只剩“碎石符”……還沒有人預訂……”

聽到這大單生意,衛圖沒有被衝昏頭腦,他很冷靜的推拒了趙青蘿關於一階符籙的訂單。

靈石是賺不完的。

沒必要因此耽誤修為。

況且,他本來就打算收攤了。

“僅有“碎石符”,那也可以。”趙青蘿雖奇怪衛圖有生意不做,但她也沒多問,頷首答應了下來。

“下次交流會,妾身來衛符師這裡取符。”

趙青蘿斂衽一禮,辭別衛圖,前往下一個亭臺。

……

一個月後。

金月崖的交流會結束。

衛圖重回雲鶴山的“符心居”。

回到洞府。

衛圖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繪製訂單的一眾一階符籙,而是先回修煉室打坐修行。

修行數日,待經脈有飽脹之感後,衛圖這才停止修煉,前往“符屋”準備畫符。

修行和畫符,在他看來,二者分別是“勞”與“逸”,需要勞逸結合。

除了吞服丹藥修行外——

一般來講,修士一段時間內,吸收的靈氣總量,是有限度的。

這與自身經脈、築基之時打下的根基,以及靈根的品級息息相關。

經脈脆弱,因此每日容許修士搬運靈氣透過的次數有限。

靈根的品級,決定了修士每次搬運靈氣時的“量”。

築基時打下的根基,則決定了修士每日可以煉化的靈氣總量。

這三者相互影響,決定了築基修士的潛力,及有限壽命中能達到的高度。

因此。

除了吞服丹藥外。

修士每日修煉的時間往往都很“有限”。

來到符屋。

黃承福這個僕從已經代衛圖擺放好了畫符的符紙、靈墨。

衛圖從儲物袋內,取出符筆,開始按照以往的符道經驗,開始繪製符籙。

法力在筆尖吞吐。

一道道紋路在符筆的勾勒下,開始在符紙上呈現,化成一個個神秘的圖紋。

數日後。

衛圖的書案上,先前空白的符紙,已經變成了一沓一階符籙。

不過。

到了二階符籙時。

衛圖畫符就沒有這麼行雲流水和一氣呵成了。

十張二階符紙。

他只成功畫出了一張“碎石符”。

“成本勉強不虧,等再過幾年,熟練度上來,就是賺錢的時候了。”

衛圖忖道。

畫完二階符籙後,衛圖的精神和法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他重返修煉室,繼續閉關修行。

……

畫符、修煉。

如此反覆。

直到一年半後的“十年重聚”臨近。

衛圖提前一月出關。

“修為稍有增益。”

“但距離築基中期還差一大截。”

衛圖內視丹田,看到自己的青黃二色法力,增長了約莫半成,面露笑容。

收拾好行裝後,衛圖帶走獸屋的“裂空雕”,對黃家報備後,便直接御空離開了雲鶴山。

儘管他此刻已經貴為了築基真人,再參加“十年聚會”對他意義不大……義社中,除了寇紅纓能對他提供幫助外,其他人難以再對他有所助益……

但世間之事——

遠不止利弊,還有情感。

若非他當年拉了一把大哥寇良,他焉能得到寇良回報的地元丹,以及寇紅纓等人的信賴。

投資寇紅纓。

讓他和傅志舟少走了二十多年的彎路。

半月後。

衛圖趕到了南杭城。

六月十三號。

義社眾人,再次重聚。

只不過這次,因為傅志舟閉關未來,到場的人,只有衛圖、寇紅纓、韋飛三人。

看到寇紅纓沒有“爽約”,衛圖眼底露出一絲贊色,認可了寇紅纓的品性。

先前,寇紅纓築基後,按照約定,分別給他和傅志舟回報了築基靈物、凝基丹。

這一點,可以說是因為寇紅纓之前簽有靈契,不得已而為之。

但現在則不同。

義社中人,包括他,顯然難以再對寇紅纓的結丹事,再行資助了。

現今,寇紅纓沒有捨棄這個組織,仍然趕過來和他們幾人見面,這等品性,可見一斑了。

接下來。

三人按照次序,論述自己這十年間的修為,以及修煉所得。

韋飛排行老二。

第一個開口。

四年過後。

韋飛已由原先的“練氣八層”晉級到了“練氣九層”。

“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三弟和紅纓能夠答應……”

韋飛面色羞窘,偷偷瞅了一眼一旁的寇紅纓。

“韋叔儘管直言,不必心存顧忌。”

寇紅纓語氣溫和。

“那我就直說了。”韋飛咬牙,說道:“現在我手上有三百多靈石,距離購買凝基丹……還缺一千靈石,我希望……紅纓和三弟能籌借於我這一千靈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