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錦再次醒來時,已到了宮中。

偌大的寢宮中只有她一人。

宮女從門外進來,見到她醒來,很是欣喜地上前替她更衣,“姑娘,奴婢青枳給您更衣。”

“蕭……陛下呢?”差點大逆不道說出了皇帝的名諱。

“陛下,吩咐奴婢照顧好姑娘,晚些時候他會過來看姑娘的。”

陛下自登基以來,從未立後,選秀也只有過一次,朝臣起初還會勸他應以國嗣為重,早日開枝散葉,穩定江山社稷,國君不可無嗣,帝王身邊怎可沒有女人?眾人見勸說無果,爭相把自己的女兒孫女送入宮中,帝王迫於形勢收入後宮,卻從不踏入任何妃子宮中,身邊也不讓女子近身,久而久之,宮中傳聞陛下好男色,就更沒有女子敢近身了。

如今陛下,竟帶了位美人回宮。

不出半日,這事傳遍了整個皇宮。

兩個宮女在假山後躲懶。

“聽說陛下從宮外帶回了一名女子,莫不是要立後了?”

比她年長些的宮女,有些嫉妒,語氣輕蔑,“平民女子怎可為後,陛下定是被她蒙了雙眼,等陛下看清了她,也就棄了她。”

小宮女一臉茫然,也不知是哪裡惹到了她,“覃青姐姐,聖上之意不可揣測。”

覃青心中不服,憑什麼來歷不明的女子能得陛下青睞,她容貌也不差啊,宮女當中屬她容貌最為突出,但陛下從未施捨給她一個眼神,她也是有賊心沒賊膽,當今聖上又瘋又癲的,她貪圖高位,卻也不想死。

洗漱好,宮女送來晚膳。

十幾道菜,色相味俱全。

八寶鴨,桂花魚翅,魚香肉絲,間筍蒸鵝,佛跳牆,白灼蝦,清蒸鱸魚,菱白鮮,銀耳羹……

每一道菜都讓人食慾大開。

沈華錦坐下自顧自吃了起來,古代的伙食真不錯,她自己一個人吃這麼多菜也吃不完,抬頭看向青枳,“你也過來一起吃吧,這麼多菜我也吃不完。”

青枳大驚失色,跪在地上搖頭拒絕,“姑娘身份尊貴,奴婢不可同您一桌用膳。”

青枳跪得太突然,嚇了沈華錦一跳,她放下碗筷扶起青枳,“在我眼裡所有人都一樣,沒有任何尊卑之分,在我的家鄉人人平等,沒有尊卑之分,男女可同桌吃飯。”

“姑娘的家鄉真好,奴婢聽著也很是羨慕。”羨慕中也心存疑慮。

沈華錦看出她眼中的不可思議,在她那個時代最為正常的事,對這來說都是大逆不道的,也不再強求。

御書房內。

蕭清硯砸了硯臺。

三名臣子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陛下三思啊。”

“哈哈哈哈哈。”蕭清硯大笑。

“眾位愛卿當真是好的很吶!不如朕退位,讓爾等另擇明主如何?”

暴君似笑非笑的樣子,他們更加害怕了,抖著腿聲音顫抖,“陛下恕罪,臣等知罪。”

“竟然知罪,那便拖下去吧。”

“陛下饒命!”

“陛下饒命啊!”

“聒噪,還不快拖下去,是想要朕親自動手嗎?”

侍衛用布塞住他們的嘴,拖了出去。

蕭清硯重新坐回龍椅,眼神依舊充滿戾氣,周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

剛滿十二去當質子,十六回國,十八登基,直到如今已過八年,無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權勢地位他不在意,但只有這些才能護她。

“擺駕,去瑤華宮。”

還好,他身邊還有一個她。

瑤華宮離御書房很近,他沒讓太監喊話,直接進去。

“阿錦,這晚膳可合你口味?”

沈華錦抬頭撞上他帶笑的眉眼,一時有些失神,這人長得也太妖孽了,笑起來的時候真讓人想犯罪,但她沒那個膽子。

“膳食很合口味,陛下要不要也嚐嚐?”

“好。”

沈華錦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會留下一起用膳。

晚膳過後蕭清硯回了御書房繼續批奏摺。

沈華錦沐浴出來,臥在青枳事先準備好的躺椅上看星星。

“青枳,你看這星空好美啊,我好久都沒見到過了。”

她在大城市很少能看到這麼美的星空,上次見還是在山上看到的。

“奴婢,也瞧這星空很美。”

青枳抬頭看了眼,星空確實美,但能否看到第二次就不一定了,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她幼時父母雙亡,被親戚賣進宮中,整日過得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青枳,你說陛下是個怎樣的人?”既來之則安之,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抱緊蕭清硯的這條大腿,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陛下……陛下是個……”青枳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沈華錦發現青枳眼裡的恐懼,害怕,身子還有些抖。

“你別害怕,跟我說說陛下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就當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

青枳收斂情緒很快,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橫豎以後自己都是沈華錦的人。

“暴君?”沈華錦捂嘴驚訝,若是個明君還好,雖說伴君如伴虎,這要是個暴君,自己怕不是一個不小心就喪了命,她有點後悔跟他進宮了,這下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造的。

“姑娘,小聲些,小心隔牆有耳。”青枳小聲提醒。

“不過姑娘,也不必太過憂心,您是陛下主動帶回宮的第一個女子,陛下待您與她人自是不同。”

青枳繼續安慰她,“姑娘也不必害怕,陛下也是身不由己,想必在南離那四年裡陛下也不好過,回國後先帝也是對他不聞不問的,陛下的兄弟沒少跟他對著幹,好幾次陛下差點被刺殺身亡,直到兩年前陛下在一眾兄弟中脫穎而出成功登基,陛下這幾年也有在好好治理國家,百姓生活有所改善,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陛下只是脾氣越發古怪暴躁,但據奴婢所知曉的,陛下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她才發覺用晚膳的那段時間,所有宮人皆是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方把頭埋進去,身體還有些顫抖。

陛下身世如此曲折悲慘,難怪又瘋又癲脾氣古怪暴躁,讓宮人害怕。

不過她倒是沒覺得自己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