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

劉表當年單騎入宜城,在蒯、蔡為首的荊襄世家的幫助下,最終掌控了荊州。

若要說這麼多年劉表無所作為,那絕對是假的。

劉表內修文治,安撫地方,開經立學,愛民養士,在蒯、蔡等家族的部曲之外,也培養出了自己的嫡系部隊。

不過,在對外戰略上,劉表的確沒有多少建樹。

當年的曹操還在兗州苦苦掙扎,袁紹還在冀州仰人鼻息的時候,劉表便已經是荊州牧了。

這麼多年過去,曹操已經坐擁兗、豫、徐、司隸等河南膏腴之地,袁紹掌控冀、青、並、幽等河北富庶之鄉,劉表還是隻有荊州一地。

除了受到蒯、蔡等荊州士族的牽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荊州的位置。

荊州是九州通衢之地,四通八達,亂世之中,也就意味著四面都會遇到襲擊。

曹操與袁紹宣戰以來,袁紹拉攏劉表,想要一起出兵,進攻曹操。

劉表也的確有所意動,不過連線兩個事件,卻讓他分身乏術。

第一便是一直在南陽鎮守的張繡,這位和曹操有殺子之仇的涼州軍閥,居然在賈詡的勸說下,投效到了曹操麾下。

劉表是萬沒有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的。

那可是殺子之仇啊!

一個真敢投,一個真的還敢信!

關鍵是,賈詡的一通神操作之後,曹操固然得到了極大的助力,可劉表的處境就十分危險了。

張繡的大本營宛城離襄陽不過兩三百里,水陸暢通,西涼鐵騎四五日便可至。

曹操雖然沒有這麼做,可不代表他不能這麼做。

劉表非但不能北上,反而要加派兵力,拱衛襄陽。

第二便是長沙太守張羨反了,荊州南部的三郡脫離了劉表的掌控。

荊州雖然帶甲十數萬,可除了西面的劉璋不用擔憂之外,其餘三面都需要用兵,擰不成一股力量。

面對這種處境,劉表暫時也沒有辦法。

直到這一日,荊州龐氏的兩名子弟,前來拜見。

龐氏雖然沒有蒯、蔡兩家勢力那麼大,可在荊州的影響力也不小。

而且,荊州士家之間互相通婚,劉表和龐氏也有親戚關係。

劉表從公從私都不好拒絕,於是親自接待了。

來人是龐山民和他的弟弟龐統。

對於龐山民,劉表很有好感,可他的堂弟龐統,觀感就不一樣了。

龐統自小就不被重視。

直到一年之前,水鏡先生司馬徽給了他的評語,讓他名聲大噪。

劉表也嘗試過招納他。

可他不接受也就罷了,反而和荊州的死對頭江東的周瑜過從密切。

這就讓劉表很不爽了。

“往日我數派使者,想要徵辟士元,士元都不應,怎麼今天親自來了?”

面對劉表略帶譏諷的話,龐統很淡定。

龐統也知道,他如果是一個人來的話,劉表是不會見他的,能夠招待一頓飯,就已經算好了。

所以他拉上了堂哥龐山民,這位荊州名士。

“為解州牧憂困而來!”

聽了這話,劉表心中也是一奇,不過他並未做聲,而是聽龐統繼續說下去。

“州牧鎮守荊州多年,安撫百姓,功勳素重。可荊州四面是敵,州牧縱有十數萬兵馬,亦難以施展。如今袁曹大戰,天下將變。若兩雄分出勝負,荊州必然是下一個戰場。州牧難道不擔憂麼?”

龐統一番話,說進了劉表的心中。劉表的話也不像剛才那般,帶著譏諷之意。

“士元有何計策?”

“唯有東和江東,南撫張羨,荊州方有北向之力。”

劉表摸了摸鬍鬚,已經意識到了龐統此行的目的。

“可我與江東素有仇怨,未必能和!”

“江東的使者魯肅不久前找到了我,並且託我帶來了新任江東之主劉興的書信,願獻於州牧。”

“哦,快給老夫看看。”

劉表接過了龐統帶來的信,攤了開來,一字一句,看的很是認真。

良久,嘆了口氣。

“不愧是我侄啊!”

劉表看向了龐統,問道。

“魯肅何在?”

“已在府外!”

“快請先生進來!”

魯肅到來後,龐山民和龐統便自覺的退了下去。

畢竟接下來的對話,涉及到荊州和江東之間的秘密,他們並非劉表部屬,留在這裡也不合適了。

走出劉表的府邸,兩人上了馬車,龐山民便開口調笑。

“士元,我還沒有想到,你居然也願意摻和進這種事情裡?”

別人或許不熟悉龐統,可龐山民知道。

自己這位堂弟才高,心氣也高,平生看不上幾人。

龐統看著窗外,襄陽街道,人流密集,十分繁華。

“天下將變,這位新任的江東之主,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幫一個小忙,也是一場人情。”

“那你接下來,是要和魯肅一起回江東麼?”

“我龐統並非一般臣子,我的主公自然也不可是一般的諸侯。大丈夫不士二主,劉興,還要再看看。”

龐山民搖了搖頭,也有些無奈。

“那你接下來去哪?”

“隆中!”

“去那裡做什麼?”

“見一個有趣的人!”

龐山民來了興趣,印象之中,龐統可沒有用有趣評價過他人。

“怎麼有趣?”

“他的才能可能超過我,所以我要親眼去見一見!”

-----------------

魯肅見了劉表之後,陳述厲害,劉表終於被打動,兩家迅速修好。

在這位這個時代頂尖的外交家魯肅的斡旋下,荊州與江東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

荊州重鎮江夏和江東重鎮柴桑之間,這麼多年第一次沒有了火藥味。

兩家的邊境上,來往的不再是斥候、戰船和士兵,而是商賈!

周瑜和黃祖,甚至開始清剿自己境內的水匪,肅清江面,為商船往來提供了保證。

當魯肅回到江東之時,秣陵渡口上,已是戰船林立,滿載物資。

建安五年六月,正當曹操和袁紹在黃河沿岸的黎陽、白馬、延津等地打得難分難解之時,劉興這位新任的江東之主,帶著兩萬江東虎賁,提兵北上。

那一日,數百艘戰船載著兵馬物資,溯江而上,虎嘯如煙,旌旗蔽日!

目標!

廬江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