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看陳策要去刷碗,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自己剛吃了人家。

“你去給碗刷了。”

朱厚照指著劉瑾。

劉瑾裂開了,太子爺,要不要讓皇上給你發一張好人卡?

這吃了飯,還讓老奴去刷碗,你未免心也太好了吧!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啊!

再說了,這個病鬼哪裡配讓我刷碗呢?

在東宮可都是劉瑾指使別人的,不過太子爺都發話了,心裡一百個不願意,臉上還是樂開了花,忙不迭道:“好呢。”

陳策也不好意思趕朱厚照走,雖然他心裡很不樂意朱厚照待在這裡。

才讓對方辦了事,直接趕人不好。

朱厚照樂呵呵的看著陳策,道:“你給我說說你的故事。”

想聽。

不知道為什麼,朱厚照總覺得陳策身上帶著和他年紀不想符的沉穩和智慧。

明明沒有比自己大多少。

他一定很有故事!

陳策不解的看著朱厚照道:“什麼故事?”

“全部。”

陳策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吧,家父家母就是杭州府的普通商賈,賺了些錢財,日子過的挺滿足的。”

“不過後面我害了病,肺癆。”

我靠!

朱厚照瞪大眼睛,驚愕的後退。

大哥,別搞。

伱這不是害人嗎?

完蛋了,我也要噶了。

陳策無語的道:“不傳染的,詢問過了。”

“若是真傳染我也不會讓你坐下吃飯,我還沒有那麼壞。”

朱厚照咳咳乾咳了一下,道:“這樣啊。”

“你繼續。”

陳策道:“後面父母帶我走遍南北,花了很多錢,積勞成病不久去世了。”

“離開家裡時間太久,家裡的生意都給親戚們打理,等我回去的時候,他們便不將生意還給我了。”

“給我二兩銀子讓我自身自滅,然後我就來了京師尋親。”

“大概就這樣吧。”

其中很多艱辛陳策自然沒有細說,沒必要讓別人同情可憐自己,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憐。

不過感激朱厚照是真的,兩年前要不是他,自己可能就死在北平外的破廟裡面了。

陳策抬頭看了一眼朱厚照。

“……”

這傢伙眼眶居然紅了,我說的有這麼感人?我怎麼沒覺得?

外面站著的劉瑾更加誇張,眼淚唰唰就落了下來。

當然,這應該是裝的,自家主子爺都感動的快哭了,他不哭等什麼呢?

“太慘了!”

朱厚照感慨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

陳策搖搖頭道:“不覺得,比我慘的人很多,京師外那些流民已經餓的吃樹皮,小農門辛辛苦苦開荒的土地被大老爺一言搶奪……”

“總之,君子當自強不息。”

外面百姓有這麼慘嗎?我怎麼不知道?我看北平裡面的百姓都安居樂業啊。

餓殍遍野的景象他這個太子是看不到的,文官們也不會讓他們看到,以後他當了皇帝……也許依舊不會看到吧。

“那你怎麼懂得這麼多學問的?”

“你這個窮鬼哪有錢買書看?”

陳策隨口道:“此前不是給人預估過科考題麼?在之前寫了一兩本書,畫了一些畫拿出去賣。”

“有了錢就買點書打發時間。”

朱厚照不可思議的看著陳策,驚愕的道:“你看書是為了打發時間?”

“鬥雞遛狗玩鳥不香嗎?”

陳策搖搖頭道:“我不喜歡做這些小孩子做的事,總覺得很幼稚。”

朱厚照:“……”

“沒錯!我也不喜歡!非常幼稚!”

時間彷彿過的很快,外面天放晴了,不知不覺到了中午。

呼。

朱厚照長舒一口氣,時間過的真慢啊,終於到了中飯時間。

沒錯,他故意逗留在這裡等著蹭飯的!

陳策無奈的去將昨晚剩下的鯉魚給熱了一下,又做了一盤炒茄絲。

朱厚照終於吃到夢寐以求的午飯,才吃一口鯉魚就忍不住舒爽的‘哦’了一聲。

然後吃了一口茄子,又‘啊’了一聲。

“不得了,不得了!”

“好吃的要昇天了!”

“太爽了吧!”

“你手藝活真厲害!”

陳策懶得理會他,雖然自己的廚藝還可以,但吃慣了也就那樣,對朱厚照這種沒吃過的自然誘惑會大一點。

“我要睡覺了。”

吃了飯,陳策有午睡的習慣。

很巧,朱厚照也有這個習慣。

“我也睡一覺。”

陳策無奈的道:“只有一個床。”

朱厚照笑道:“我不嫌棄你。”

可我嫌棄你啊!

朱厚照典型的大咧咧沒心沒肺,挨著陳策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這可苦了站在外面的劉瑾,只能耐心的等待自家太子爺起床。

天色放晴,外面的陽光耀眼,隔壁吳姑娘端著籮筐走來,籮筐內裝滿了衣衫。

尋日她洗衣的時候,都會順帶幫著陳策一起洗了,她知道陳策身子不好。

劉瑾掐腰道:“我們家少爺和陳公子在裡面睡覺呢!你不許打擾他們!”

吳娘子瞪大了眼睛,臉色瞬間就紅了!

難怪他中午聽到隔壁一陣哦啊的聲音,這,這……太荒謬了!

陳郎君怎會是如此之人啊!

陳策似乎聽到外面的動靜,他一個激靈就爬了一來,一腳踹開朱厚照,慌忙走了出來。

“吳娘子,你莫要誤會,中午吃了飯,小憩一會兒,我並非……”

朱厚照迷迷糊糊的走了出來,摟著陳策道:“走啊,繼續睡去。”

你滾啊!莫挨我!

陳策實在不知該怎麼對吳娘子解釋,又道:“我,我其實沒睡,他在睡。”

劉瑾道:“胡扯!你們一起在睡!”

你們主僕兩能不能去死啊!

陳策見吳娘子看自己眼光越來越離譜,到最後居然變成一道‘祝福你們’的味道在。

陳策是真服了。

尋日從未如此著急過,此時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吳娘子慌亂的道:“我,我來問問你要不要洗衣的。”

朱厚照隨意揮揮手道:“不用啦,有我在還要你洗衣嗎?”

你能不能閉腚!

陳策哭了,只能含淚對吳娘子道:“姑娘,你不是多嘴之人吧?”

吳娘子點點頭,一臉我會替你保密的樣子,道:“嗯……我不會亂說的。”

那就好,不然那群大娘要是誤會了,後果不堪設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