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博泥公合掌,發出清脆的擊打聲,將幾個鬼怪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咱們這一次的博戲後,如若耍得歡喜,還望下一次多多介紹一些山中新客。”

“這個好玩!”圓帽的鼠四甩著尾巴,左右蹦躂著,拍著手,一陣雀躍,轉頭問道:“三哥,他會成嗎?”

“不管成不成,他都死定了。”

尖帽的鼠三,他那小眼中閃著陰毒的神光,冷笑道。

“是的...死...了!”

一直臥伏的虎精,略帶一絲遺憾的說道。

他大概再找不到類似季明這樣溫順的人兒,如果有機會,他會試著將其煉成他的一個倀鬼。

“下注,下注!”

博泥公的臉上樂開了花,鋪墊了這般許久,終於到了他最喜歡的一個環節。

“我先來。”

尖帽的鼠三眯著眼睛,一把抄過鼠四的圓帽,得意的走上前,將帽中一小簇白鼠毛倒了出來。

“這...”

博泥公眼睛一眯,“難道是咱們谷禾洲中特有的火鼠毛,聽說以它製作的火鼠法衣,刀劍難傷,烈火難侵。”

“是極!是極!”

那鼠四得意的道:“我們老家同火鼠有親,故而能得這一撮火鼠毛。”

白骨娘子嗤笑一聲,她實在難以忍耐兩個鼠類的顯擺。

“織出一件火鼠法衣,尚需九尺鼠毛布,就你這一搓毛,攢到何日才能做得一件法衣。”

尖帽的鼠三被嘲笑,沒一點難堪,反而一臉享受,實實在在的鼠中舔狗。

那鼠四抓著那一撮火鼠毛,緊張得看著他那被抓在鼠三手裡的圓帽。

只見鼠三的小爪一抖,圓帽中又落下一物,那是一小段竹子,翠玉色,上有黑色的淚斑。

“淚斑玉竹,只有「天狐院」才會有的一種煉器材料,你們這是當了家賊啊!”

博泥公笑呵呵的道。

“胡說!

咱哥倆不過是替胡家公子暫為保管,待贏了你這一場賭戲,自會歸還回去。”

“好好好!”博泥公擺了擺手,不欲探究內裡的陰私勾當,說道:“二位有信心便好。”

虎精上前吐出一塊剔透的水玉,經過博泥公的鑑定,為一塊水中精石,次於那一小段玉竹。

不過這一塊水精有巴掌大小,上面佈滿血紋,應是被虎精細心祭煉過。

在總體的價值上,水精還是得到了博泥公的認同。

白骨娘子將手伸入到胸腔內,猛得折斷一根肋骨,取放在博泥公的面前,請他仔細鑑定。

博泥公沒有鑑定,直接給予一份認可,並道:“這一塊鬼骨,事關白骨娘子的根底,誰若最後贏下了它,我再私下道與他聽。”

“現在...請各自下注吧!”

季明下意識的緊張起來,心中忽覺好笑,在這一場博戲之中,似乎他也是其中的一個玩家。

不過在這博戲中,同他對賭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輸!”

鼠三鼠四毫不意外的賭他失敗。

虎精倒是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側耳聽著倀鬼的分析,而後同樣的也賭他修煉密功失敗。

博泥公拍了拍大肚,兩顆泥眼一轉,笑呵呵的說道:“我看這人順眼,倒覺得他一定能成。”

白骨娘子裝作哀怨的道:“老兒,你肚中寶貝多多,不怕輸,我們的家當可是輸不起。”

“哈哈~”

博泥公捧腹笑著,大氣的道:“那便將我這肚中寶貝一件件贏去,小老兒我最是輸得起。”

“來!”

說著,博泥公正色起來,口中唸唸有詞。

在老廟中,在那道民屍身之下,泥土向上拱成一個墳包,將道民屍身一整個裹埋在內。

接著,懸在廟中的一團團鬼火,落入那土墳裡。

濃烈的煙氣混著屍臭透土而出,嗆得鼠三鼠四直接退到廟門處。

“屍身中的妖性馬上就要被我燒煉出來,你準備好承接它。”

季明站在煙氣之中,死死的盯著墳包,他已經看到了,有一絲絲的白色氣流升出墳頭。

氣流如白蛇一般在廟中蜿蜒遊走,最後在博泥公的引導之下,“小心”的來到季明身側。

季明單足而立,雙臂後展,仰頭而伸脖,作出立、展二形,而後口鼻中呼吸有律,吞吐著“白蛇”。

“呼~

哈~”

白色的氣流一絲不落,盡數的被他吸入口鼻。

季明的體溫迅速的攀升上來,他後折的雙臂上下舒展,特定的呼吸頻率不敢有一點錯亂。

被納入肉身中的這一股妖性,在控鶴功的約束之下,逐步的被肉身接受,成為對肉身有益的養分。

小腹中,腸胃裡,飢餓的鳴聲如同大鼓一樣,食物被迅速分解消化,一小股的精氣誕生。

這一點精氣剛產生,便已被化入肉體中,成為密功修持的養分。

“不對!

精氣產生的量太少了,無法維持密功解化妖性。

再這樣下去,腹中沒有一點食物可消化,那就要耗損我自身的血肉來產生精氣。

不,已經在耗損。”

季明沒有其它選擇,他只有一直繼續下去,只要能夠練成這控鶴一功,他便可解脫轉生。

哪怕全身的面板已是通紅,汗氣蒸騰不止,他依舊在維持二形,且繼續作出第三松鶴形。

汗水蒸發成汽,在周身凝而不散,仿若伴於仙鶴的一團祥雲,這便是練成「松鶴一形」的象徵。

伴隨著餓鳴大作,他的肉身像是洩了氣一樣,眨眼間便已形銷骨立,宛若一具曬乾的屍體。

在老廟中,這一些參與博戲的鬼怪們,一個個僵立著,具是被他這一瘋魔樣子給嚇住了。

“嘎!”

脆響一聲,季明低頭一看。

他那一隻乾柴似的單足,再也維持不住一整個身軀的重量,直接從腳裸處斷了開來。

“哈哈哈~”

尖帽的鼠三吐著舌頭大笑,笑得前仰後翻的,“快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他就快成了。”

重摔倒地的季明,那深凹的眼窩之中,兩顆眼珠子亮得嚇人,他的一隻手掌,掌心正對著鼠三。

“難道...”

博泥公見那掌式,心裡一跳,期待著。

下一秒,立在廟門處的鼠三直接消失不見,他的一顆鼠腦袋拖著鼠身,被無形的氣勁扯去,直扯到季明的掌中。

“放!”

季明乾癟的唇口中,暴喝一聲。

掌內的氣勁猛得向外一催,打入被抓在掌下的鼠頭內。

砰得一下,鼠三根本沒得反應,鼠頭炸開,紅白之物灑落一地,一雙手腳立時沒了動靜。

“哈哈!”

季明扯著嗓子笑著,目光環視一圈。

“我成了!“

說罷,季明的手掌對著廟外猛的一抬,一枝頭上的鴉鳥,猝不及防的被隔空扯到了他的掌內。

季明抓握鴉鳥,以其硬喙,破入自身心臟。

“來了,第三世!”

“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