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赤兔馬緩緩向前,牽動著所有人的目光。

城關走馬道上駐足而望的陳宮,溫侯武藝天下無敵,就是玩心太重了,若是全力以赴,許褚當不是對手,就是不知道曹操會不會耍什麼花招。

想到這裡,陳宮眉心不由發緊。

相比陳宮,許褚身後的曹操就顯得從容多了。

許褚在他心中當是萬夫不敵的勇猛,可打不過呂布,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纏鬥個幾十回合肯定不在話下,只等他們打的興起的時候,典韋、夏侯淵、夏侯惇、李典、樂進他們一窩蜂衝上去,呂布再猛到底只是個凡人,絕對招架不住。

戰場上,赤兔馬行至許褚五十步左右,後者忽的一勒韁繩,大宛馬高高揚起前軀,一個俯衝如箭矢一般射向呂布,倒拖著的火雲刀碰撞到石塊甚至濺起一陣火星。

許褚很興奮,他的面前是天下揚名的呂奉先,只要斬殺了他,自己便是這天底下所有武將不可逾越的高峰了。

懷揣著開疆拓土般壯舉的心態,能讓他更快進入最佳狀態。

呂布也動了,赤兔馬感受到了來自前方的惡意,前蹄刨了刨草地後同樣激射而出。

與許褚不同,重生亂世的呂布除了擁有來自兩千年後的穩健外,更重要的是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上戰場,就算擁有九成八勝算,依舊如臨大敵,分毫不敢懈怠。

鏗!

一聲巨響,兩杆兵器撞在一起,爆出肉眼可見的火花。

見鬼了,好大的力氣,感受到火雲刀傳來的震盪,許褚只覺得虎口生疼,正欲錯馬調整,卻發現自己的兵器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黏在了方天畫戟上。

呂布引導著火雲刀虛空旋轉一圈後,陡然脫離,朝後一記橫掃,這一擊快若閃電,許褚根本來不及撥回火雲刀抵擋,只能狼狽的後仰,整個後背貼在馬背上,勉強躲過致命一擊。

僅是一個回合,就讓曹操看的眼睛瞪大、心驚肉跳,一旁的夏侯兄弟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快!

就連典韋都不由嚥了咽口水,怎麼回事,仲康輕敵了嗎?

濮陽城下被呂布帶出來的那隊九人的披甲騎兵同樣是面面相覷,嘀咕道:“溫侯竟然直接就用雙手了?”

在他們的印象裡,呂布陣前鬥將,從來就是單手握戟,慢慢試探,你可以理解他是藐視對手,也可以理解為他是在找感覺,但一上來便火力全開當真是第一次見到。

果然,來到中原後溫侯穩健多了啊。

呂布自顧的掃了眼手中的方天畫戟,露出一抹滿意的笑。

不錯,因為完全的融合了呂布的屬性,便是戰場廝殺也完全無礙,很好。

再來!

丟了場子的許褚怒火中燒,收起了小覷之心,雙腿一夾馬肚朝著呂布疾馳而去。

伴隨著一聲金鳴,二人再度纏鬥在一起,這一回,許褚似乎有意要短兵相接不急著錯馬拼騎術,而是要施展他拿手的火雲刀法。

可惜在第一式橫掃千軍之後,堪堪收刀沒來得及出第二式就迎來了方天畫戟疾風驟雨般的猛烈攻勢。

劈、挑、砍、撩、掛、撥...

方天畫戟在呂布的手中就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朝著許褚猛撲而來,整個人如同獵豹般敏捷,呼呼風聲之下週遭戟影重重,繞是觀戰者都覺目不暇接,許褚的苦怕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不對,他跟我先前遇上的人都不一樣!

這傢伙的戟法凌厲狠辣,殺招詭譎莫測,每一擊又如同開山碎石的巨力,這怎麼可能,他是怎麼做到的!

許褚心中叫苦不迭,他跟著曹操也打了一些惡戰,遇上不少好手,甚至私下裡也跟典韋練習不少,對於武將的判斷無外乎就是三個方面。

一種是力量型的,這種武將憑藉著異於常人的巨力,短兵交接的時候,往往能磨死對方;

另外一種是迅捷型的,這類人在力量上會吃一些虧,可是憑藉著驚人的速度和反應能力,往往能後發先至,出其不意;

這第三種就是技巧性的,憑的是高超的刀法或者槍法,牢牢掌控著對戰的主動權。

許褚自詡自己已是天賦異稟,哪怕是偏向力量,卻也不缺速度,憑著這種優勢讓他傲視曹營。

可是纏鬥下來他發現,這呂布是屬於第四種,完美型的,集力量、速度、技巧於一身,哪怕是進攻的時候,周身防禦也是滴水不漏。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妖孽,難怪主公會說呂布這廝非一人可敵,他現在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核心含義了。

呂布也是心思複雜,奇怪,他不是排行榜第八的猛將嗎,好像沒我想象中厲害,要是照著這樣打下去,三十合內我便有信心斬了他啊。

嘶~

不對勁,他一定是在隱藏實力,肯定是想誘我戀戰,生出輕敵之心,再配合典韋他們圍殺我。

對!

一定是這樣,千萬不能中計了,加大火力!

兩人的交鋒已經變成了一邊倒的形式,呂布從一開始的攻多防少,變成了全面壓制,許褚近乎只有招架的功夫。

有破綻!

此時我若使用小呂飛刀,他必死無疑...

交戰中,許褚漸漸跟不上呂布的節奏了,破綻也越來越多,呂布發現了三次可以使用飛刀,兩次可以使用石灰粉的機會。

不過他並沒有貿然使用,戰場上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這種底牌還是不要貿然使用,否則以後的人就該防著這一手了。

底牌嘛,講究的就是個出其不意。

“主公,不行了,仲康他馬上就要撐不住了啊,快下令吧!”典韋已經看不下去了,脖子裡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急切要上前幫忙。

曹操黑著臉,右手緊緊攥著腰間寶劍,手指發白。

其實他比典韋還急啊,他不是看不出來許褚被動挨打的局面,可是現在還不是最佳動手的時候。

在他的設想裡,二人錯馬後,呂布會恣意的更靠近自己這邊多一些,趁著這個間隙讓下面人一擁而上。

可是剛才交戰裡,呂布似乎有意的把握著分寸,每次錯馬就早早停下,保持著一箭之地的距離,反倒是許褚距離他們的人更近。

罷了,不能再等了,不管怎麼樣,仲康不能折了。

念想至此,曹操一揮手,早就蓄勢待發的典韋、夏侯淵、夏侯惇、李典、樂進五人猛拉韁繩,爆喝道:“呂布休狂,典韋在此!”

背對著曹軍的呂布聞得典韋叫囂,方天畫戟撲稜稜的一拍,澆灌了全身氣力的一擊打的許褚連人帶馬後退了幾分。

“呂布,你自恃天下無敵,便與我那兄弟一戰如何?”好吧,我認可你了,在所有與我交戰的人裡,你是最強的。

城關走馬道上觀戰的陳宮被這一幕嚇的夠嗆,嘶聲道:“曹賊無信,溫侯快回來,莫要中計啊!”

鬥將場上呂布佔盡優勢,這一點也不奇怪,陳宮擔心的是,呂布的莽夫勁又上來了,自詡天下無敵的他根本不怵被圍攻。

可事實證明,好虎架不住群狼,虎牢關下那一戰已經印證了這一點。

陳宮甚至懷疑,這本身就是曹操的計劃之一。

現在的呂布在興頭上,只希望自己的呼喚能讓他冷靜下來,趕快回城,不要上了曹操的惡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