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注意到大司馬神態?”

桓使現在需要知道這點。

掾屬回想了下當時看到大司馬過去的情形,道:“大司馬行色匆匆。”

行色匆匆……情況不妙。

他望向南邊的方向,此行,恐怕難達桓公預期。

四名美人明面上是想與謝屹支交好,實際上,是想她們在得寵後,為桓家及時交底謝屹支在某些事上的態度。

可現在……謝屹支幾日過去,遲遲未收。桓使沉了眸。

還出了溫嫽這麼一樁事。

……

謝屹支在溫嫽房中待了有一刻鐘,才出來。

“去傳桓公使者。”

“是。”

……

“主公傳見,還請使者移步。”虎賁向使者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桓使不得不去見。

……

“先生說說,剛才發生了什麼。”謝屹支見到桓使時,淡淡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入座。

看向羌申,讓他說。

羌申依命。

面對桓使,道:“使者所求溫女高熱不退,遣了醫者去看,醫者嘆氣,道其鬱結於心,有死志。”

“如今,內熱不減,情況危殆。”

桓使不想聽這個,溫嫽是死是活他已經不大想管了,他想知道的是謝屹支的態度。

垂眸,“倒是不巧。”

羌申看出他沒什麼興致,但此時,他沒興致可不行,主公說,事情必須在今天有結果。

問:“事已至此,使者可仍有意替桓公次子聘娶溫女?”

桓使咧咧嘴,“自然。”

她讓他失了顏面,他還能讓她好受了?

哼!

羌申望向謝屹支。

桓使的態度……看起來很固執。

謝屹支四兩撥千斤,平淡道:“那恐怕,要讓使者失望。”

他一發話,無形中便是一錘定音之勢。

桓使眼皮微妙一跳,提起精神。

什麼意思?

這是……直接拒絕了他?

謝屹支拒絕的確實明顯。

他不鹹不淡的指了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正是溫嫽客居之處。

指罷,望著桓使,手臂隨意搭於旁邊矮几上,“我不是強人所難之人,於兒女情事上,也一向不喜強壓著誰的頭讓其頷首答應。”

“如今她寧以死名志。此事,便作罷。”

桓使怎會樂意呢,面上一時愣著。

除了愣,多餘的反應他也不敢太明顯,桓家與謝家,實力差距擺在那。

麵皮微僵,終究強嚥一口氣,“是。”

謝屹支又道第二句,“使者那四個美人,我也無意留客,來日使者回桓公那,還望代我傳達一聲謝意。那四位美人,司馬府便無福消受了。”

桓使這回變了變臉。

還真一個都不留?

“卻無一人,入了您的眼?”

哪怕留下一個!桓使實在不大願意面臨這個結果。不然,他此番不是白走一趟?

待回了桓公那,一干看他不順眼之人豈不是俱要嘲他無能?

謝屹支不留就是不留。

責任,推到了溫嫽身上。她既扯了他的虎皮,現在就該是她承擔的時候。

再度指了溫嫽的方向,“傷春悲秋要死要活之態,司馬府出一次就夠了。”

“使者明白屹為何不願留人了?”

桓使……桓使趕緊辯解,“此番四位俱是知書達禮之人,斷不會若溫女一般惹您再看要死要活鬧劇。”

謝屹支:“品性無二。”

桓使:“……”

無言以對,無話再說,再說也只是徒勞。

他不以為他有那個能力讓謝屹支改主意。

桓使回去的路上,面色難看如土。

他對溫嫽真是恨透了。

誤事!

……

溫嫽看著自己的手,或許以為是錯覺,她之前是抓了一個人的。

她又環看四周。

被抱回來時,沒一會兒,她聽到屋外非常嘈雜。有男人的說話聲,有僕婦的回答聲,還有一些熟悉的虎賁們的應是聲。

那時她屋裡來了不少人,只是她當時神志不清,未能睜眼看看都有誰。

溫嫽下意識抓了抓手指,眼睛一閉,又倒過去。

僕婦聽到動靜來看,飛速摸摸她額頭。糟糕,熱還是未退。

一邊遣人再去喚大夫,一邊又奔去告訴一名虎賁。

虎賁大步去了謝屹支處。

不一會兒,謝屹支又來。

這是謝屹支第二次踏入溫嫽的房間。

一眼先看向榻上蓋著被子的人,尚是二月初,天氣不算暖和。

不怪她昨日淋了大半天的雨今天就直接倒下。

謝屹支走到溫嫽的床頭。

若以病為美,那她此時的美貌比彎眼笑著的她還要勝上兩籌。

不知不覺看了她有一會兒。

不止那名使者看到了她抱琴苦等的姿態,謝屹支也曾看過,只是,再怎麼深情,都是裝的,只是她為了達到目的而特地做出來的。

她現在的脆弱,估計也只是看著而已。

她什麼事沒有經歷過。

衢通的城破,後來與溫家搭上線,再後來又敢走,更敢一人北上來燕城……這些,都是得狠狠吃苦頭的。

昨日淋的雨,對她來說或許根本不算什麼。謝屹支眯了眯眼神,面無表情轉身。

袖子卻被拽住。

“……”

略略一頓,幾息後,看不清表情的回頭。

女人的手未收。

謝屹支皺眉。

又是昏迷中糊塗的亂抓人?之前便已抓過他一次。正要把她的手弄開,但溫嫽收了收手指,卻睜開了眼。

所以,這次不是糊塗之下的行為。

謝屹支驟然沉了眼底。

溫嫽平視自己的手。

是唐突了,可剛剛不抓住,他是不是轉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