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朝再次換上自己的道袍。

讓一旁的宋容止欲言又止。

她漂漂亮亮的女兒,若是換上漂亮的衣衫一定會很好看。

可穿慣了道袍的唐朝朝,覺得那些漂亮的衣裙太過繁瑣。

宋容止也不勉強她,她親手給女兒盤發。

雖只是一個簡單的束髮。

可她的動作溫柔嫻熟,如同在撫摸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唐朝朝走出房門前,突然回頭。

對著看著她身影的宋容止喚了聲。

“阿孃。”

宋容止眼眶又是一紅,她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等這聲阿孃,等了整整十六年。

唐朝朝實在看不得她掉眼淚。

這個親孃太愛哭了。

看著女兒尷尬落荒而逃的模樣。

宋容止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唐朝朝走出親孃的小院,看到路過的婢女小廝。

她直接單手拽住一個小廝的衣領道。

“去找些人,帶上開棺的工具,到大門口集合。”

小廝被唐朝朝突然的舉動嚇住了。

等聽完她的吩咐後,才弱弱道。

“二小姐,有話您吩咐就是,不用這麼抓著小的。”

唐朝朝這才訕訕鬆手道。

“動作快些,我不喜歡等人,明白嗎?”

小廝連忙點頭,這位主連將軍的屁股都敢踢,他們做下人的哪敢說個不字。

唐朝朝不去看小廝逃跑的身影。

她大步朝著將軍府門口而去。

半路上還抓了一名小廝,讓他將自己的馬牽去門口。

不得不說將軍府辦事效率很快。

她剛到門口。

十幾名小廝已經帶著工具,整齊的候在那裡。

她的黑馬也被人牽了出來。

唐朝朝接過韁繩,一個利落的翻身直接坐在了馬背之上。

隨著她手中韁繩的拉動,胯下的黑馬發出一聲嘶鳴。

書房內。

“將軍,二小姐已經出發了,要不要派人跟著?”

貼身護衛唐善彎腰彙報著。

坐在書案前的唐武,表情嚴肅。

語氣還帶著一絲鬱結。

“你們跟著?能做什麼?還不夠那丫頭一拳的!”

提到二小姐的身手,唐善面上露出一抹崇拜之態來。

“將軍,二小姐好厲害的身手,真不愧是您的女兒!”

聽到手下誇那臭丫頭。

唐武雖然臉色依舊,可語氣不免帶上一絲驕傲。

“本將軍的種,要你個兔崽子來誇?”

唐善訕訕一笑。

“將軍說的是,不過二小姐那邊真不用人看著嗎?”

唐武聞言,面色突然一緩。

“本將軍死了個女兒,痛心疾首一病不起,小女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也無暇顧及。

什麼事情等本將軍病好了再說。”

唐善瞬間明白了自家將軍的意思。

二小姐想鬧就讓她鬧,一切事情都有將軍在後面兜著。

他是將軍撿回來養大的,將軍什麼脾性沒有人比唐善更瞭解。

大小姐死的不明不白。

將軍雖知道動手的人,除了那幾位沒別人,卻也不能輕舉妄動。

可二小姐不同。

她是女子,又自小長在大山裡,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那也只能算熊孩子胡鬧罷了。

在唐善準備離開前,唐武突然開口道。

“將本將軍被女兒踹了的事情,透露出去。”

唐武微愣,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將軍的用意。

這是要告訴所有人,他們將軍府的二小姐是個虎的。

無論是淮城還是京城,也沒哪個混賬玩意,連自己的親爹都敢踢的。

雖說這是大不敬。

可誰讓他們家的二小姐不同呢。

只在出生時有瞧過的女兒,將軍心中有愧,眼下驕縱些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唐善領命離開後。

宋容止就走進了書房。

她臉上有著遮掩不住的欣喜。

唐武只以為小女兒回家,讓宋容止暫時從大女兒離開的悲傷中走了出來。

卻不想宋容止炫耀似的道。

“將軍,你知道嗎?朝朝方才喚我阿孃了。

你說她是不是知道我們是迫不得已之後,願意認我們了?”

唐武突然冷哼一聲。

臭丫頭是隻認你這個娘,他這親爹還被她叫著唐老頭呢!

宋容止開心不過一瞬,又有些擔憂道。

“暮暮已經走了,你說那位會不會將婚事轉移到朝朝身上?”

將軍府雖不在京城,可卻是所有人眼中的一塊肥肉。

結親是拉近關係最好手段。

陛下寵愛太子,想讓將軍府成為太子的助力,這無可厚非。

唐家沒有兒子,陛下也不會擔心他們別有用心。

可一想到剛回來的朝朝,很有可能會落得跟大女兒一個下場。

宋容止就是一陣揪心。

唐武臉色也黑了下來。

他攬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我們這個女兒剛回來,陛下要是賜婚,直接用捨不得就可以搪塞過去。

你無需太過擔憂。

而且道長不是說過,我們的女兒一死一活。”

說到這裡,唐武的唇抿成了一道線,不想在往下說。

不過他的意思很明顯。

如今已經死了一個,那另一個肯定能活的長久。

唐武每每想到死去的大女兒,他的心就是一陣抽動。

換言之,大女兒的死,也是他當初的選擇所致。

可不這麼做,如今的朝朝怕是活不過那個雨夜。

另一邊,唐朝朝看著已經搭好的帳篷。

吩咐所有人不得靠近,她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口被抬到地面上的棺材。

唐朝朝慢慢走近,雪花落在臉上分不清是雪還是淚,手指撫摸在冰冷的棺材上。

這裡就躺著那個她從未謀面的姐姐。

如今剩下的只有陰陽兩隔。

果真應了老道士那句,一陰一陽不相見。

悲傷,在她心中升起。

不曾見過時,她心中只有憤怒。

快要見到時,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唐朝朝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原來不是她不會哭,而是從未親身體會過。

唐朝朝壓下眼中的熱意。

她掌心運起一股內力,緩緩將棺材蓋推開。

入眼的是整潔精緻的裝扮,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子,如同睡著了一般。

靜靜的躺在其中。

雖沒見過她生動的模樣。

可只需這麼一眼,就知女子是個怎樣貴氣端莊溫柔的人。

屍體儲存的幾乎完好。

唐朝朝知道這是為什麼。

她伸出一隻手,直接抬起了女子完美的下顎。

只輕輕一捏,一顆珠子正被她含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