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

“……朝議郎、使持節陳州諸軍事、守陳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本州度支鹽鐵轉運振武等使、輕車都尉、姜源縣開國伯、賜紫金魚袋姜輔。

“端厚靜愨，直方簡廉，氣深而和，識敏而達……可朝議大夫、守中書侍郎、判度支鹽鐵事、兼鑄錢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勳封如故。”

元盛十三年二月二日。

大齊皇城無極宮朝會之上，天子御前，文武百官列席，中書舍人誦讀詔書。

宣麻拜相！

出身天下郡望“青州姜氏”，年僅三十三歲的姜輔，正式被任命為宰相。

這是大齊立國二百零四年來，最年輕的宰相！

身著紫袍的姜輔在大殿之上俯首叩謝皇恩，心潮翻湧。

少年時就萌發的志向，如今終於有了實現的機會。

匡扶天下，挽大廈於將傾！

只可惜那個曾救了自己一命，將終身都託付給自己的人，沒能等到這一天。

姜輔輕輕閉上眼睛。

“蓉蓉，你在天之靈保佑我，早日平定這亂世！”

……

元盛十五年四月初三。

劍南道，合州廣寧縣，城外關廂的劉氏麵館前，一張張小桌上圍滿了食客。

姜恆和三個人擠在一張長凳上，狼吞虎嚥地嗦面。

他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五官清秀俊朗，體型略顯單薄，穿著灰色的粗布麻衣，顯然出身底層。

“吸溜吸溜！”

姜恆嗦面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就把一斤麵條吃的乾乾淨淨，最後又把碗裡的湯嗦了個見底，這才心滿意足的把臉大的海碗放在了桌上。

他隨便用袖子抹了抹嘴，從懷裡摸出了兩個銅板拍在桌上，朝著麵館裡喊了一聲，“小蘭兒，錢放桌上了，記得收啊！”

話音未落，人就從桌位上竄了出去，衝進了街上那如織的人潮裡，很快就沒了蹤影。

不一會兒，麵館的門簾掀開，出來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她很是熟練地收起了桌上的銅板，又收拾了一下碗筷，看著乾乾淨淨的大海碗，歡喜道：“阿恆哥還是這麼厲害！”

大人說，越能吃麵的男孩子越厲害！

此時，很厲害的姜恆已經穿街過巷，來到了河岸的貨運碼頭。

他是這的運貨力工。

“你小子怎麼才來？快點快點，都開工了！”工頭鄭五六見到姜恆，急忙招呼道，“去北邊，那的貨多，還沒運完。”

力工按照搬運到船上的貨包數量算錢。

運的貨包越多，賺到的錢也就越多。

“好嘞！謝了鄭頭！”姜恆拱了拱手就跑去了碼頭北邊。

他簡單和相熟的幾人打了下招呼，便直接扛起兩大包貨物，步伐穩健地搬上了船，大氣都沒喘一下。

加起來快三百斤的貨包，在他肩上彷彿輕飄飄的空包。

年僅十五歲的少年郎，身形也不算健壯，長相還有些清秀，竟有這般力氣。

這讓一些剛來碼頭的力工側目不已。

“阿恆這體格可真厲害，天生神力啊！”

“要我說，阿恆只要學武，肯定是人榜上的少年高手！”

“誰說不是呢，可學武那花銷，唉……”

力工們低聲議論著，看向姜恆的目光裡都帶著幾分惋惜。

姜恆對此習以為常，他每次搬貨都會被人圍觀，有時候過路人都會駐足看熱鬧。

不過，這都跟他沒關係，依舊專心搬運貨包。

賺錢，賺更多的錢！

只要賺到足夠多的錢，就可以學武了。

“好在，作為穿越者，我也不是沒有其他倚仗。”

姜恆心裡一動，眼前就浮現出了一個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資訊面板。

【職業：力工3級（365/400）】

【特性：長年幹體力活的你體魄遠超常人。】

三個月前，他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堪破了胎中之謎，明悟了前世今生。

知曉自己是從地球穿越過來的同時，還獲得了這個職業面板。

只要不斷去做與職業相關的事情，就可以增加職業經驗，提升職業等級，從而增強特性效果。

現在他這幅遠強於普通人的體魄，便是得益於力工職業的加成。

之前他測試過自己的力量，3級力工的極限是可以舉起六百斤左右的東西。

“不出意外的話，力工職業升到5級我就能有千斤之力。”

姜恆一邊搬運貨物，一邊關注著面板經驗值的增長，暗道，“暫時還沒辦法練武，這樣多少也能提升一些自保的能力。”

這個世界類似於唐朝藩鎮割據的時期，地方節度使與中央朝廷的矛盾十分嚴重。

雖然最近幾年廣寧縣的生活還算太平安穩，可一旦爆發戰事，兵災過境，普通人想要活命都難。

他還沒出生的時候，老家景州就遭了兵災。

父親從那之後下落不明，只剩懷有身孕的母親和舅舅逃難到了合州。

這亂世之中，想要好好活著，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行。

“不過，力工升級需要的經驗越來越多，越來越難升級了，而且就算是幾千斤的力氣，與真正的武道強者相比也不算什麼。”

姜恆不禁看了一眼碼頭對面的清水武館，深吸了一口氣，暗道，“必須想辦法練武，要賺錢，賺大錢，沒錢就沒法學武！”

清水武館是整個廣寧縣最低階最便宜的武館，可一年光學費也要二十貫錢。

這還只是學費！

練武所需的器材損耗、滋養身體的食材，治療傷勢的藥材等等，更是巨大的花銷。

習武一年，包括學費在內，少說也要花費五十貫！

五十貫就是五萬錢。

姜恆在碼頭做力工，按搬運的貨箱數量算錢，他搬的數量是別人的兩倍，一天也才賺四十錢。

就夠買一隻肥雞或者兩斤豬肉。

而且一天賺四十錢不意味著一個月一千兩百錢。

畢竟碼頭上也不是天天都有貨。

一個月能賺五百錢就算多的了。

想攢夠五十貫，至少要不吃不喝七八年。

太離譜了！

“先把力工的等級升上去。”姜恆心裡盤算著未來，“等力氣再大點，就去找找有沒有賺更多錢的法子。”

午後未時。

碼頭上的貨物已經被力工們清空。

姜恆幹完了活，念頭一動開始檢視職業面板資訊。

辛苦了大半天，力工的經驗漲了不少。

【力工經驗+1】

【力工經驗+2】

……

在一條條獲得經驗的資訊列表後面，職業升級的提示如期而至！

【力工4級（1/500）】

隨著職業等級的提升，姜恆發現自己變得更加強壯了。

哪怕只是微微握起拳頭，都能感受到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

“現在我可以單手舉起八百斤的東西，這樣的體魄放在武者裡是什麼層次？”

他輕輕揮了揮拳頭，體會著其中蘊含的力量，“不過，體魄帶來的是蠻力，我只跟舅舅學過一些粗淺的拳法，實力估計遠比不上同樣體魄的武者。”

還是要練武啊！

“你小子還是這麼能賺。”這個時候，工頭鄭五六拿著一小串銅錢來到了姜恆身邊，把手裡的錢一拋，笑道，“今天的工錢都在這了。”

“鄭頭。怎麼多了二十錢？”姜恆接過銅錢，略微清點了一下，發現多了二十個銅板，問道，“我應該是四十一錢，這都六十一錢了。”

“你還嫌多啊？不要就還我！”鄭五六先是開了個玩笑，然後道，“這多的二十錢是掌船的吳掌櫃特意給你的，說你讓運貨的速度快了不少，給他節省了時間，你就拿著吧。”

“哈哈哈，這感情好，吳掌櫃仗義。”姜恆聞言一樂，把銅錢揣進了懷裡，向鄭五六拱手道，“鄭頭，那我先回家去了。”

隨後，他便美滋滋的離開了碼頭。

在姜恆走後不久，一個跟班模樣的年輕人湊到了鄭五六身邊，有些疑惑地問道：“老大，你咋把吳掌櫃的賞錢都給那小子了？”

正常情況下，普通的碼頭力工根本沒資格見到控制商船貨運的掌櫃。

因此，鄭五六作為工頭，完全可以自己把錢眛下來拿著。

不會有人知道。

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沒事，這種情況太常見了。

現在鄭五六的行為，讓幾名小弟十分不解，怎麼老大還把到手的錢往外送？

“你們啊，不開竅！”

鄭五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輕嘆道，“姜恆這小子，絕非池中之物，將來一遇風雲就要化龍，二十錢給他留個好印象，何樂而不為？”

“什麼什麼池子，又什麼風雲？”小跟班明顯沒怎麼聽懂，撓了撓頭問道，“老大你是說瓦子裡的哪家洗腳鋪？”

“你他奶奶的……”鄭五六翻了個白眼，徹底無奈，不再說話。

……

姜恆家住在城南門外的關廂邊緣，是座一進小院。

這裡地處偏僻，租金很低，每年只要兩貫錢。

所謂關廂，其實就是城牆外的居民聚落，還有一些商鋪、客棧、驛館等等。

不過，畢竟沒有城牆防護，治安環境較差，在這的基本都是住不起城內房屋的底層百姓。

姜恆剛推開院門，就聞到了濃濃的肉香味，他急忙加快了腳步，笑著問道：“娘，今天有啥好事兒？菜燒的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