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消退,那些銀色的嬰兒卻像是毫髮無損一樣依舊貼在牆壁之上,如同一隻一隻雨中的蝸牛沿著樹皮往上爬。

這一幕看得常憶也是頭皮發麻,不知道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也不清楚其他人為什麼會像是著了魔一樣往下跳。

這些人可都是非凡者,擁有不弱的精神力,能夠很大程度上抵禦來自精神上的影響。

“沒辦法了。”

他知道不能這樣下去,從懷裡拿出一柄與手掌差不多大的黑色十字架,十字架油亮反光,像是打上了一層漆。

接著。

他便將十字架插入高牆上的地面,以十字架為中心,黑色的紋路向四周蔓延開來,將周圍的區域所覆蓋,一個個如同幽靈般的藍色人影出現在黑色紋路的結點處。

【光榮十字架:乙冠,由長時間積累的信念所形成,能夠大範圍的驅散負面效果,信念越是強烈,效果便越強。】

在光榮十字架的影響之下,那些本來著了魔的人突然清醒了過來,停下腳步迷茫的望向了四周。

“我剛才好像看見了我的孩子,就在前面……”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說道,生出後怕,知道他的孩子早就死了。

旁邊的隊員左手還是將他的身體抓住,鬆了口氣說道:“要不是我把你拉住你就跳下去了,這麼高摔下去就算不死那也得半殘。”

“這麼說來,那些著了魔一樣想要跳下去的人,好像都是有過孩子。”

光榮十字架的覆蓋範圍並不算大,他們只好把著了魔的人給拖入到十字架的旁邊。

十字架只能夠持續一段不算長的時間,其中所積累的信念會在這段時間被不斷的消耗。

那些銀色的嬰兒也沒有完全爬上來,而是爬到了一半,像是枯萎了一般,血肉變得乾癟,自行掉落了下去。

不過,還有更多的銀色嬰兒從下面憑空出現,然後往上爬。

這些銀色的小怪物防禦力很強,看著像是嬰兒,卻是刀槍不入,至少要八階非凡者才能破開它們的防禦,想要殺死也要費一番功夫。

非秩序生物對於秩序與生物來說是難以理解的,無論是它們的構成還是他們的行為方式。

在血月世界之中的主宰是血種,而這些怪物都還算不上是血種,離天世界的人大概也沒有能力將血種給送過來。

城市中的怪物還在增加,不過速度慢了下來,這些血月中的怪物也沒有形成組織,而是漫無目的的在城中游走,不斷的消耗死亡詛咒。

高牆的南邊。

“你看到了什麼?”朱昕雪看向一旁的許凱問道。

許凱被厚厚的黑布蒙著雙眼,望向城內的情景,沉聲說道:“都是人,或者一些動物,或者其他的生物,那或許是他們本來的樣貌,在畸形的規則中變成了這幅樣子。”

朱昕雪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血月世界原本也可能是一個正常的世界,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許凱平靜地說道:“大概是這樣,如果我們被血月所吞噬的話,會變成和他們一個樣子。”

他的靈魂每時每刻都在燃燒,如同耀眼的星辰,也能夠看到其他人所無法察覺到的事物。

這讓他本身就處於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隨時都有可能失控,隨時都有可能精神失常,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到未知的存在。

“林副長說我們這戰會贏的,因為他能看到命運。”朱昕雪又說道。

許凱沉默了一會:“我不相信那東西,只是一種說辭,如果他真的能看到命運,也不會那麼拼命。”

話音剛剛落下,他便縱身從高牆邊緣滑了下去,沒有一絲猶豫的樣子,黑色的火焰尾隨而至,將周圍的黑色嬰兒燒成灰盡。

與此同時。

更多的人進入城市之中,在邊緣處絞殺這些來自血月的怪物。

這些怪物都算不上血種,還算能夠對付,至少能夠將其輕易的殺死,而血種的恐怖之處在於生命力極強,極難被殺死,只要給到機會,就會在其他生物的血肉上再次復生。

他們關於血種的大部分知識都是朱文武,他在離開之前就羅列出上百種血月中的怪物,以及一些應對的方式。

許凱穿行在城市中的街道上,如同一團烈火,不受死亡詛咒的影響,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這些怪物,如同無人之境,一劍一劍的將怪物一隻一隻的砍死,黑色的火焰順著他的腳步蔓延燃燒。

戰鬥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

離天世界的人出現了,先是數十個穿著漆黑鐵甲計程車兵,然後是大量清澈的泉水從半空中湧出,蔓延到城市之中。

血月中的怪物觸碰到這些從天而降的泉水,身體便迅速地消融。砸

他們出現的位置在城市的最中間,是死亡詛咒和血月怪物最為密集的地方。

雙方正在糾纏著,陷入某種平衡,他們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平衡。

更多的人從半空中憑空出現,然後落到街道上,這些人大多都是七階的非凡者,也有六階的。

因為五階非凡者會觸碰到世界的規則,所以也沒有第一時間出現。

在這些人出現之後,漫天的死亡詛咒像是被啟用,沸騰起來,如同惡鬼撲了過去。

瞬間。

十多個離天世界的人被死亡詛咒纏繞,倒在地上,逐漸變成乾屍。

更多的鐳射火炮從天空落下,向城市的中心砸去,覆蓋了每一塊區域。

鐳射火炮雖然強大,但不論是對於離天世界怪的人,還是血液中的怪物都不算致命,只能作為一種消耗的手段。

離天世界的人頂著死亡詛咒與火炮首先清理周圍的怪物,然後一路向東殺了出來,這個過程中不斷有人倒下。

帶頭而來的是一個光著膀子,面板黝黑,手拿一把長槍的年輕男人,僅僅一下將一隻剛剛形成的巨大紅色淤泥怪物給擊穿。

“跟我殺!”

他邁開步子在破碎的大街上奔跑,四周的地面也跟著晃動,如同一座大山行走的大山。

周安看向這人,露出凝重的神色,感受到危險的氣息。

這個人的實力比他之前遇到過的對手都要強,血肉中蘊藏著可怕的能量,死亡詛咒還沒有靠近他的身體便開始在空中融化,就像是雪花落在火爐之上。

“看來是不怕死的。”

他輕聲說道,從高牆上站起來,提起手中的劍,斬出。

劍刃化作一道黑色的長線,將兩人之間的空間連線起來,清晰可見的鋒利貫穿半座城市。

這一劍積蓄了一天一夜,也是周安所斬出的最強一劍,在經過與十六劍徒一戰之後,他的實力更上一層樓,平步青雲般往上走,甚至越過了規則的界限。

只是他並沒有受到這個規則的限制,即使發揮出此等的實力,也不會被抹殺。

劍刃所過之處,皆是腐朽。

手持長槍的年輕男人橫槍硬生生的擋下了這一擊,血肉變得通紅,不斷的冒出大量蒸汽。

“你就是他們所說的那個魔頭吧。”

手持長槍的年輕男人抬頭望向站在高牆之上週安,滿臉興奮的大吼:“我,地脈守徒,今天便要將你斬於這個地方!”

周安神色平靜的看著他,露出輕蔑的神色:“這個事情恐怕很難辦到。”

自稱地脈守徒的男人,正奔跑著向周安衝過來,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可還沒有到一半,便摔倒在地上,上半身崩裂開來,面板一寸一寸的裂開,血肉腐朽。

正當周安以為已經將他解決,目光看向其他地方的時候,那個血肉腐朽的屍體居然又動了起來,提著長槍,勐地蹬地,躍上高空來到了他的面前。

“死吧!”

地脈守徒興奮的嘶吼著,他的肉身依然強大的一個恐怖的地步,即使是周安也沒有將他一劍給斬殺掉。

這也完全出乎周安的意料,導致出現了疏忽,給了被對方近身的機會。

自從他掌握了腐朽劍意之後,還沒有誰能硬扛他一劍而不死的,這人算是第一個。

劍刃交錯,火花濺射在京漢的高空,周安轉身出現在高牆的另外一側,左手滿是鮮血,握著一把青銅飛刀,另一隻手抓著一隻紅色的,腐朽的手臂。

“哈哈,差點啊,你不是我的對手。”周安大笑,嘴裡滿是鮮血。

地脈守徒的身體整個斷掉,從高空墜樓下去,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

這人抗下了他足足兩劍,在他揮出第三劍的時候,身體完全崩潰,徹底死亡,而沒有對他發起一次有效的進攻,唯一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也不足以致命。

此時。

街道上依然出現了數百個人,從四面八方衝出城市,甚至有人已經爬上了高牆,殺入了人群中。

“這是準備一鼓作氣啊。”蘇長幸見到這個情景,意識到離天世界的人比想象中還要果斷。

與此同時。

外面的區域也響起了火炮的聲音,和他們預料到差不多,離天世界還在這個世界的人也同時組織起來對他們發起進攻。

雖然人數不多,但依舊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那些人交給你,別讓他們過來。”

蘇長幸話還沒有說完,瑾便已經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蹤。

國司會屈服於離天世界,也是他們清晰地認識到了離天世界的強大,知道與其做無所謂的反抗,不如屈服。

這是聰明人的做法。

蘇長幸也明白,按照正常的方式,他們根本不可擋住離天世界,即使周安已然強大到這種地步,即使他們已經做出了這麼多犧牲,即使林修雨算計了到了絕大多數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