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楓刀是朱祐樘搬用後世騎兵軍刀的設計,跟傳統的直刀和彎刀都有所不同,這是一把整齊帶有一定弧度的長刀。

刀身有三分之二的深弧血槽,刀把較厚重,致使刀的重心靠後,而刀身輕薄靈便,刀柄帶護手圈。

由於這是大明的一項武器革新,更是將來對抗蒙古騎兵的王牌之一,故而雪楓刀從誕生之日便列為違禁品。

雪楓刀現在僅僅專供於神盾營,不說這幫外來的南洋使臣,哪怕是京城的普通武勳想要弄得一把都絕非易事。

正是如此,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洗脫安南使臣殺人的嫌疑,但想要弄來雪楓刀的可能性太低,故而嫌疑是大大降低。

“陛下,此案最重要便是雪楓刀這一條線索,臣這幾天已經徹查王恭廠。因陛下嚴禁雪楓刀外洩,連次品雪楓刀均需兩名官員見證焚之,故而完好雪楓雪外洩的可能性較低。臣想請旨徹查神盾營,兇器的丟失的源頭很可能是在神盾營!”宋澄在說完事情的原委後,便進行請旨道。

朱祐樘的臉色頓時一沉,當即便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發現這個案子很可能是衝著神盾營而來。

殺人的武器有千千萬萬,只是兇手偏偏選擇雪楓刀,這個做法確實是耐人尋味了。

一種是想要嫁禍給神盾營,畢竟雪楓刀跟神盾營幾乎是繫結,亦會加劇自己對神盾營的不信任;一種是要利用自己偏袒神盾營,進而將這起案子壓下來,從而殺人後能全身而退。

由此,這個案子可以選擇一查到底,但其中的難度並不小。同樣可以將雪楓刀的事情淡化處置,畢竟天下的無頭公案著實太多了,而大家天然懷疑是安南使團所為。

事情上,若不是大明這邊攔著,占城的使團已經跟安南使團玩命了。

郭鏞雖然是年僅四十的無須太監,但瞭解這個案情的前因後果,亦是暗暗感到頭痛,同時聞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如果這僅是一起普通的兇殺案子,只需要進行調查即可,偏偏這案子又透過雪楓刀牽扯到神盾營。

很顯然,自從陛下痛下殺手斬掉慶雲侯、原戶部尚書李敏和禮部左侍郎倪嶽等人後,有些人已經不敢在臺面唱反調,而是開始玩陰謀詭計了。

“陛下,臣愚鈍,不知當不當問!”宋澄看到朱祐樘為難的模樣,顯得疑惑地拱手道。

朱祐樘拿捏不住背後之人的真實意圖,便是淡淡地道:“何事?”

“今案情已經指向神盾營,理當對神盾營的雪楓刀去處進行調查,陛下因何會感到猶豫,臣甚為不解!”宋澄是一個直腸子,當即便將自己心裡的疑惑說出來道。

朱祐樘端起旁邊的茶盞,亦是敞開心扉地道:“宋卿,外交無小事!若是不深究雪楓刀一事,將雪楓刀歸為普通的刀具,那麼便是占城和安南黎朝兩家子的事。只是咱們若是將雪楓刀的事情大白於天下,不僅不利於雪楓刀保密,而且大明亦深陷其中!”

“陛下,臣不懂外交,但知道只要將案情查得明明白白,便能將案情昭示於四海,誅兇徒於明臺,顯我大明司法之嚴明!至於雪楓刀,此案查得兇徒後,根本無須特意言明,僅是一殺人刀器矣!”宋澄有著自己的信仰,當即便說出自己的想法道。

朱祐樘捏著茶蓋子輕潑茶水,卻是苦笑地道:“朕怕是查不清!”

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但亦有太多的謎團無法窺見真容。

刺駕事件幕後主使的線索已經斷了,毒殺懷恩的真兇早已經成了無頭公案,而今這起會同館占城使者文錦遭刺更是透著陰謀。

“陛下,只要讓臣進營徹查雪楓刀的去向,臣便能三日結案!”宋澄得知朱祐樘是怕案子查不清,當即便是表態地道。

雖然神盾營是在順天府境內,但他一個小小的順天府尹想要進入神盾營調查,卻是需要朱祐樘的手諭才能進營。

事情亦是這般湊巧,案情正是皇帝啟程前往天壽山之日發生,故而查到雪楓刀這條線索亦無法進入神盾營調查。

現在事情已經指向了神機營,不論是為了自己的信仰,還是為了報效眼前的皇帝,他都要堅定地查下去。

朱祐樘將送到嘴邊的茶盞停下,顯得一本正經地道:“當真三日即可?”

“臣只需三日,若是不能查清,陛下可免臣之官職!”宋澄看到朱祐樘心動,當即便是押上自己的前程道。

朱祐樘喝了一口茶,當即便做出決定地道:“好,朕給你三日時間!若是查不清此案,你便等著受罰吧!”

雖然事情撲塑迷離,但事情涉及雪楓刀,這個事情很可能跟武勳集團有關。若真能揪出幕後的主使,自己便能借機斬殺一波。

在明朝和朝鮮互市一事上,這幫人雖然沒有站出來唱反調,但都請求將互市的地點放棄在東北,而不是那一座明朝曾經用於流放犯人的島嶼。

朱祐樘自然不可能妥協,不說濟州島是自己將來進犯日本的跳板,大明想要成為紡織中心離不開海運的發展。

只是想要打破這些阻礙,僅僅是一道聖旨還是過於薄弱,仍舊需要鮮血來開道,而最好的鮮血便是對兵權還念念不忘的武勳。

“臣領旨!”宋澄是一個不貪戀權勢且自信的人,臉容不改地表態道。

在接過令牌後,便直接離開了養心殿。

雖然弘治登基後,做了一些讓人看不明白的舉措,但直覺告訴他這是一位好皇帝。至於自己,只需要發揮自己的特長,好好將案情查清即可。

“府尹大人,夫人叮囑要你按時吃飯,咱們現在該吃午飯了!”趙捕頭看到宋澄面聖出來,便是提醒道。

宋澄的臉色凝重,便是進行表態道:“時間不能再耽擱了!咱們在街道買兩張燒餅,現在即刻趕往神盾營!”

“府尹大人,我覺得夫人說得對!身體才是自己的,案子就得慢慢查,無須如此廢寢忘食!”趙捕頭將馬繩遞給宋澄,便是進行說教地道。

宋澄現在出行都是儘量選擇馬匹,便是翻身上馬地道:“本官已經向陛下立了三日的軍令狀!若是三日查不清案子,早前答應幫你孃家人重查案子的事便無法履行,你若要翻案得找下一任順天府尹了!”

“別,小的多嘴,咱們速查!”趙捕頭的眼睛本來就大,當即瞪大眼睛驚恐地道。

北京城以北,神盾營。

自從神盾營駐紮在這裡後,周圍明顯多了一些民宅,更是有精明的百姓在這裡種植蔬果進行兜售。

鐵象山躺坐在大帳中,頓時是鼾聲如雷。

雖然上天賜予他一副強壯如山的身體,但亦是給他帶來了打鼻鼾的毛病,晚上睡覺連自己的媳婦都嫌棄。

由於張永已經隨皇帝前往天壽山,而今在整個軍營中,簡直是失去了約束,故而在這裡是想睡就睡。

只是好夢很快便被驚擾,在被自己的手下叫醒的時候,看到眼前杵著一個黑麵神,嚇得他以為自己見上閻王。

“鐵千戶,你可認得這把刀?”宋澄在亮明身份後,便是望了一眼趙捕頭道。

趙捕頭將用布包著的雪楓刀開啟,卻是不明白這個彪形大漢的臉色泛白,便將雪楓刀直接送了上去。

鐵象山已經反應過來,眼前這個黑麵青年人並非閻王。

在接刀的時候,他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揚,當即便揮刀斬向宋澄。即便是閻王又如何,老子亦敢斬閻羅。

啊?

大帳中的將士見狀,不由得嚇得心臟提到了嗓門眼,萬萬沒有想到剛醒過來的鐵象山竟然要殺人。

宋澄面對突然向自己發難的彪形大漢,看著刀刃朝自己斬下,腦海當即飛快運轉。只是面對落刀之時,他的黑臉仍舊十分平靜的模樣。

鐵象山看到宋澄竟然眼睛都不眨一眼,不由得暗自佩服地道:“你不怕死?”

呼!

趙捕頭等人看到鐵象山及時收刀,亦是暗鬆了一口氣。

“本官奉旨辦差,你都不怕誅九族,本官又何懼一死?”宋澄的臉色不改,便是指出利害關係地道。

鐵象山的嘴角微微張開,臉色頓時驚恐地道:“你……你奉旨辦差?”

“剛剛本官已經說得很清楚!”宋澄面無表情地道。

“千戶大人,他剛剛說了啊!”叫醒鐵象山的手下說道。

鐵象山感覺自己很冤枉,當即連忙陪笑地道:“宋……宋大人,誤會,要知道您是奉旨辦差,卑……卑職哪有這個膽啊!”

“本官要查你們三千神盾營月初供配的雪楓刀的去向,即刻召集所有將士將雪楓刀攜帶到大校場,本官要進行查刀!”宋澄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借題生事的人,當即便淡淡地命令道。

鐵象山得知宋澄的來意後,便是望了一眼手中的雪楓刀道:“尊使,此刀剛剛一揮,卑職便知曉正是日前丟失的刀!”

“你是如何丟失的雪楓刀的!若是說不明白,你便是謀害占城使者文錦的幫兇!”宋澄臉色頓時一正,當即便進行施壓道。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