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彷彿有著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操縱著這一切,想要阻止朱祐樘帶領華夏民族走向真正的富強。

以大明現在的狀況,此次只要順利引入民間資本,那麼朝廷便可以藉助民間資本完成開採呂宋金礦。

若是大明朝廷從呂宋那裡得到源源不絕的黃金,不僅可以改善自身的財政狀況,而且還有足夠的實力打造新的貨幣體系。

古往今來,世界貨幣才是一個國家乃至民族強盛的真正標誌,朱祐樘所追求的正是成為印發紙幣能暢通世界的超級大國。

只是天不遂人願,彷彿有人早已經窺破朱祐樘的計劃。

此次竟然有人從中作梗,不僅先後謀害了張鶴齡、周貴和張侖等貴公子,而且還想要將整個船的人葬送。

一旦這幫種子選手通通葬送在汪洋大海中,不僅大明培養人才計劃受挫,而且對呂宋採金是一個重創,甚至直接影響帝王的海洋戰略。

狂風暴雨下的黑夜,這艘承載著公子哥和國子監生員的帆船變得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傾覆在這汪洋中。

尖叫聲和祈禱聲交匯在一起,整個場面顯得十分混亂。

即便王守仁、趙闊、李言聞和程壎被海浪從甲板捲進了大海,但現在早已無暇顧及,第一要務是鎮定住現在的形勢。

“頂住!一定要頂住!”

這艘船的船長是去年的武狀元蘇燦,面對突然出現的惡劣天氣狀況,亦是迅速組織船員改變航向進行自救。

原本最好的方式是靠近淺海區域的無風帶,只是現在條件已經不允許,最好的做法是駛離這片海域。

好在,風向往西北方向狂吹,只要他們能夠調整出正確的風帆角度,便可以藉著這一股狂風向北迅速航行。

雖然夜間航行觸礁的風險很大,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許他們不選擇冒險,留在原地才是最大的風險。

嘣!

就在航行沒多久,一張帆的繩子被吹斷了,那張帆連帶著兩名船員不知所終。

“甲帆調向乾位,乙帆調至坤位,咱們今晚一定要扭轉乾坤!”蘇燦頂著狂風暴雨來到船頭,對部下進行指揮道。

不論是恩科的武舉,還是後面幾年的武舉,考試的重點方向都已經成為海洋知識,致使他們對海上航行有著紮實的理論基礎。

正是由於他的理論知識紮實,又有比較豐富的航行經驗,所以此次成為前往南洋航隊的次船船長。

“拉!”

“拉!”

“再拉!”

……

在蘇燦的極限操作之下,帆布改變方向利用了從東南方向吹過來的狂風,海船十分迅速離開了風暴地帶。

“我們這是逃出來了嗎?”

大約半個時辰後,周圍的風明顯小了很多。

蘇燦的眉頭緊鎖,發現這艘船的船錨是被人蓄意斬斷了:“七鬥星在那,咱們按七鬥星方向繼續航行!”

現在根本無法在這裡完成停泊,東南面而來的風仍舊足以將整艘船吹到海岸上,只好硬著頭髮向前。

“王守仁失蹤!”

“趙括和李言聞失蹤!”

“錦衣衛百戶程壎不在船上了!”

……

由於海船已經來到相對安全的區域,蘇燦亦是想清查是誰斬斷了船錨,但清查發現竟然少了足足四人。

若突然失蹤一兩個人可能僅僅只是航行事故,但接二連三出現失蹤事件,讓他意識到很可能蘊含著驚天陰謀。

只是現在這個事情並不重要,當務之急還是保障船上剩下人員的安全。

夜,十分漫長。

依靠北斗星的牽引,這艘失去一張帆的海船顯得漫無目的向前,船上的人心知他們的生死由天而定。

次日清晨,海面早已經恢復了平靜。

偏偏這裡海域的海流十分湍急,就在他們以為要面臨觸礁命運的時候,結果一艘三桅大船迎面而來。

“東海衛!”

“那是東海衛的旗幟!”

“哈哈……我們終於得救了!”

……

在看到大明東海衛的旗幟後,一眾學子跑到甲板上興奮地叫了起來,紛紛為自己的劫後餘生感到慶幸。

此時此刻,站在甲板上用望遠鏡觀察的人正是東海總督徐世英。

原本他還覺得皇帝過於謹慎,只是看到眼前的船體已經搖搖欲墜,而對方正朝自己揮動求救的旗幟,卻是深刻地意識到當今聖上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英主。

由於東海總督徐世英率領東海號及時出現,很快便化解了這艘海船的危機,更是親自將這一艘承載呂宋開採金礦希望的海船護送返回天津。

當然,在得知張侖、王守仁和程壎等人連線失蹤,徐世英亦是派遣自己麾下的船隻前往事發地搜尋。

只是當時的情況過於混亂,由於不知被切斷船錨漂了多久,卻是不知道具體的座標,一番搜尋均無所獲。

造化弄人,禍害遺千年。

錦衣百戶程壎被一艘過往的商船救起,而後他跟隨商船直接返回松江市舶司,反而他是最先回到陸地的人。

他知道另外三人必定沒有他這般好運,想必現在已經通通餵了魚,當即便炮製一個事實道:“臣奉旨護送欽差南下,工部左侍郎陳政於返程分往廣州,由臣護送國子監學子及諸勳戚子弟返京。歸途之中,船上接連有人失蹤,臣以為有惡徒在其中暗算同伴。於十一月初四當晚,狂風驟雨之時,臣發現國子監船醫系學子李言聞將新建伯世子王守仁及靖伯世子趙闊拋入汪洋,本欲上前將兇徒緝拿,不想臣及李言聞被風浪捲入大海!今請陛下即刻搜尋王守仁、趙闊及張侖三人,亦請朝廷嚴懲李言聞此等惡徒!”

得益於大明逐漸完善的塘報系統,這個事情很快上報京城。

當今聖人聞言,當即十分震驚。

面對膽敢殘害皇親的惡徒,弘治帝亦是當即下令各地官府搜尋王守仁等人,同時全國通緝李言聞。

歷史在這一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弘治三年末,一個名為李聞言的國子監船醫系學子被朝廷所通緝,勒令各級官府一經發現務必押赴京師侯審。

就在京城風起雲湧的時候,東南一個海島迎來了豔陽天。

哇……

李言聞自然不知道經歷這一場海難雖然不死,但亦將全成為朝廷欽犯,卻是在迷迷糊糊中醒來,然後一口水全吐了出來。

他被風浪拍飛的時候,僥倖抓到了一個飛落在海面的木板,跟王守仁和趙闊藉著木板的浮力在海面不知漂了多久。

原本他都已經感覺支援不住要放棄,卻是在一場海浪中醒了過來,而睜開眼睛竟然看到了王守仁和趙闊。

“這裡是哪?”

“這是一座島,我們算是得救了!”

“咱們哪裡是得救,分明被困在這裡了!!”

……

王守仁和趙闊率先醒過來,剛剛已經探究過這片海灘的情況,面對李言聞的詢問,趙闊顯得十分沮喪地道。

這是一個茂密的綠色島嶼,擁有一條長約一里的銀色海灘,只是這裡越是美麗,便越像是美麗的牢籠。

趙闊舔了舔自己乾巴巴的嘴唇,卻是望向王守仁道:“咱們現在怎麼辦?”

眼前海灘前面的水域很淺很清澈,只是他們在海里至少已經浸泡了一整晚,現在三個人顯得又渴又餓。

“咱們先找水吧!”

王守仁注意到淺水區域有游魚,只是這種宛如幽靈般穿梭的海魚是水中月,僅憑著雙手根本抓不到。

若是沒有食物,他們三個或許還能堅持一下,但沒有水卻是萬萬不行。

“地面沒有雨水?”

三個人朝著林子走去,只是看到空蕩蕩的林子,頓時是徹底傻眼了。

哪怕昨日還歷歷在目的狂風暴雨,但此刻呈現在他們三人面前是乾巴巴的地面,壓根沒有下過雨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

王守仁看著空蕩蕩的林子,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他最壞的打算是在島內沒有找到水源的話,那麼他們便收集雨水,但發現自己似乎是想多了。

“若這一座島沒有水的話,那麼我們三個是不是就死定了?”趙闊的嘴巴發乾,顯得十分擔憂地詢問道。

李言聞原以為自己逃出生天,但沒有想到來到一座沒有水的島上,頓時亦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般坐在樹根上。

王守仁並不是一個坐著等死的性格,當即指著前面道:“這裡的植被這麼多,不可能沒有水,咱們往島裡面找!”

在這一刻,他知道求生技能的重要性,亦是終於明白為何朝堂上還特意給他們安排了一節求生技能課。

這是一個以馬尾松和黑松為主的松林,只是四周顯得很安靜,地面有很多白色的沙子地,樹木的間隔較大致使這裡顯得十分空曠。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們仍舊是一無所獲。

一行三人繼續深入,結果差點被掛在松樹上的一件破衣服嚇死,那麼一瞬間讓三人的頭皮發麻,都覺得樹上是不可描述之物。

“這是什麼?”

“像是山羊的腳印!”

“走,按先生所說:順著野獸的腳印,咱們或許可以找到水源!”

……

王守仁三人突然間有了發現,由於這裡很多是沙子,故而一條疑似山羊的獸徑清澈可見,所以他們決定追尋獸徑尋找水源。

“你們快看,那裡果然有水!”趙闊走在最前面,突然十分亢奮地道。

一頭山羊正在前面悠閒地喝水,結果被趙闊的聲音嚇得拔腿便跑,只是跑出十幾米後,忍不住躲在草叢朝這裡好奇地張望。

王守仁等三人用雙手捧起井裡的水喝了起來,隨著甘甜的水進入胃,整個人彷彿是重新活了過來一般。

只是突然間,李聞言在喝得半飽後,意識到一個問話:“既然這座島沒有人,那為什麼這裡會有井呢?”

“咦?對啊,這裡怎麼會有井!”趙闊顯得後知後覺般,亦是十分困惑地詢問。

王守仁正想要尋找答案,只是眼睛落向水面看到一個倒影的時候,心裡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將這些外來人通通抓起來!”一個首領模樣的老婦人出現在王守仁身後,顯得凶神惡煞地下令道。

王守仁三個人看到人家有十幾號人,雖然似乎全是女人,而且有好幾個手裡拿著帶槍頭的標槍,當即便乖乖束手就擒。

哪怕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些出現在島裡的人不會是善類。

要麼是不服從朝廷政令的惡民,要麼是某個海盜團伙的家眷,正兒八經的女人哪可能住在島上呢?

王守仁雖然乖乖受縛,但亦是認真地道:“我亦新建伯兼國子監祭酒王華的兒子,你們是什麼人,因何要抓我們?”

“看著細皮嫩肉,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一個婦人上下打量著王守仁,卻是拋了一個媚眼道。

“老身不管你是什麼人,但來到這裡島上,你們只有兩條路選擇!”老婦人顯得十分有威望,當即沉聲道。

趙闊是個好奇寶寶,顯得十分配合地詢問:“哪兩條路!”

“你們看到那些骨頭了嗎?”老婦人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伸手指向不遠處那堆石坑中的頭骨道。

王守仁三人剛剛光顧著喝水,哪裡顧得上那些的石坑,但此時看到那數不清般的頭骨和爛衣服,卻是嚇了一個激靈。

敢情自己剛剛在路上看到掛樹上的衣服,出處便是在這裡。

“島內的食物和水資源有限!你們想要在這座島活下來,那就要拿出相應的東西,不然你們都要被我們處死!”老婦人打量已經被捆綁的王守仁三人,當即便凶神惡煞表態道。

趙闊的眼睛微亮,當即便大聲地道:“我身上有銀子,還有一張仁義錢肆的一千兩存票,這足以讓他們三個在島上生活了吧?”

“我們要你身上的阿堵物何用?來人,他們三個看來是拿不出像樣的東西,那麼便砍了吧!”老婦人似乎懶得多瞧一眼般,當即便沉聲道。

“長老,要不還是先搜一搜吧!”剛剛向王守仁拋媚眼的美婦人猶豫了一下,顯得突然間提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