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顧鈞成會怎麼想,會不會相信這些流言蜚語?

但,外面沸騰的聲音突然就沒了,這幾句話之後就安靜下來了。

顧鈞成做了什麼?

好奇間,志遠輕手輕腳過來,把門開啟“窺探敵情”,外面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志遠嗖的一下就竄了出去。

“志遠!”林清屏一急,也跟了出去。

只見遠遠的,一大幫子人走得浩浩蕩蕩的。

顧鈞成走在最前面,大胖家叫來的一群婦女走在後面,志遠這個小尾巴墜在最後面。

林清屏趕緊追上去,把志遠拽在手裡。

一群人倒是把志遠忘記了,只追著顧鈞成問,“成子!你要幹什麼?你們家的惹了事,還要打別人出去不成??”

“成子,你今天敢動我們家人,我上哪都要把這個狀給告了!”

大胖娘知道顧鈞成不打女人,但是,生怕顧鈞成是找大胖爹拼命的,一路領著人嚷嚷個不停,直到顧鈞成走過了他們家,才停下來。

顧鈞成是直衝著二流子狗剩去的。

在田坎上找到了人,灌了二兩黃湯,正在那攤著肚皮打呼嚕,被顧鈞成直接拎了起來,一拳打在肚子上了才醒過來。

顧鈞成的拳頭林清屏上輩子是見識過的,當真跟鐵拳一樣,她親眼看見他一拳下去,把門打了個洞……

狗剩捱了這一拳,哭爹喊孃的,嘴裡髒話瞬間就飆出來了,結果,腮幫子上捱了狠狠一拳,狗剩慘叫聲中突出一口血來,血裡直接帶了顆牙……

這委實是把周圍圍觀的人給嚇住了。

村裡打架有,不過是女人們之間扯頭髮、撓臉,再厲害點的動口咬,這一拳把人牙齒打掉的實在是沒見過……

狗剩直到現在才看清楚打他的人是顧鈞成,當即就指著顧鈞成罵,“姓顧的!別仗著你拳頭硬你就打人!我要告你去!”

一個清脆又炸裂的童音響起,“呸!你去告啊!你不去告你是慫包!你這是破壞軍婚!你要蹲大牢的!”

林清屏看著在被自己牽著還蹦得老高的志遠無語,這小傢伙才幾歲,怎麼懂得這些的?

但這句話還真是管用,狗剩被嚇住了,顧鈞成又是一個拳頭砸過去,狗剩被打得鬼哭狼嚎,開始嚎叫,“我沒有啊!沒有睡你媳婦兒,我是吹牛的!”

“帕子也是我撿的,她掉到地上我撿起來的!”

“她胸脯上沒有痣,我瞎說的!別打了,瞎說的啊——”

他每嚎一句,顧鈞成就是一拳一腳,再有個志遠在一旁吆喝“打死他!打死他”,林清屏真的擔心,在這麼打下去,真的會把狗剩打死。

狗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整個人跟爛泥一樣,由著顧鈞成踢過來踢過去。

婆婆劉芬也怕出事,上前死死拉住顧鈞成,阻止他再打,對著被打得不成人樣的狗剩啐了一口,“讓你胡說八道!造謠也是要坐牢的!”

狗剩已經沒反應了,顧鈞成的目光從寒劍一樣,從狗剩身上猛地轉移到來鬧事的一堆女人身上,瞪著她們,宛如殺神。

那些女人不由自主地開始後退,有的人還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顧鈞成一張臉宛如黑麵神,煞氣沖天,只說了一句話:“再有誰胡言亂語,這就是下場!我顧鈞成的拳頭,可分不清男女!”

經此一鬧,已近黃昏,暮色裡,他站在那跟鐵塔似的,目光掃過誰,誰都忍不住打冷顫。

圍觀的村民甚至開始竊竊私語了:“怎麼回事?女人的事成子也管?”

“是啊,還要打女人呢!成子不要臉面了嗎?”

顧鈞成直接無視這些議論,發完威,黑著張臉,往回去了。

劉芬則在後面善後,畢竟志遠咬了人是事實,該賠錢的還是得賠錢,又許諾大胖娘,等會把雞蛋和奶粉送去,給大胖補充營養。

林清屏早已經牽著志遠提前走了,路上,只見一個綠色上衣的身影在一棵大樹後一閃,她上前去看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顧不上那麼多,覺得無非是看熱鬧的人,加緊腳步領著志遠回家了,等顧鈞成和婆婆回來,林清屏已經擺好飯了。

一家子默默吃飯,氣氛沉默得令人心悸。

林清屏偷看了顧鈞成好幾眼,顧鈞成臉色始終如一,她也不知道,顧鈞成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晚上,林清屏在洗澡的時候都還在想著顧鈞成難以捉摸的態度,砰的一下,洗澡間的門被撞開了。

林清屏驚得趕緊擋住自己,再一看,門外站著的人,是婆婆劉芬……

“咦,你在洗啊,我以為沒人。”劉芬說著,目光在她胸前掃過。

林清屏雪白的胸口,赫然一顆痣。

劉芬把門關上,走了。

林清屏於是知道,婆婆這誤闖,只怕是故意的。

夜幕籠罩,整個村子都靜了下來。

該睡覺了,顧鈞成又是遲遲沒回房。

林清屏等得輾轉反側,婆婆看見她胸口的痣以後,會不會跟顧鈞成說了什麼?

想到這裡,她再也坐不住,起身去了外間,聽得婆婆房裡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她走上前,耳朵貼在門上聽。

是婆婆的聲音!

“成子啊,我看啊,狗剩的話未必是假話,你也別瞞我了,你媳婦兒有沒有痣你不清楚?”

顧鈞成沒有答話。

林清屏心想,他確實不知道,他還沒碰過她呢,他哪裡知道?

只聽婆婆的聲音又在說:“你在外面要護著咱家的名聲,硬著頭皮打得狗剩不敢胡說,但咱們娘倆自家人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剛剛去看了,你媳婦兒確實有顆痣,她要跟狗剩沒有腌臢事,狗剩怎麼知道?”

“別說了!”顧鈞成一聲冷呵。

“這是我不說就行了的嗎?你在家的時候,村裡人不敢胡說,你走了之後呢?到時候我和你爹只怕被人戳脊梁骨戳得腰都直不起!”

顧鈞成再次沉默了。

“你倒是說句話啊!這個兒媳婦我們是要不起了,娶回來跟供祖宗似的供在家裡,她還處處不滿意,成天家摔盆打碗、指桑罵槐,我們念在你常年不在家,也都忍了,可這事兒是忍不得的!這種事,擱過去是要沉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