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我有話問你!”馬車裡的溫氏突然開口。

哦!原來他叫張敬。

沈青瑜凝神聽下去,想要知道溫氏打算問些什麼。

張敬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進來,“夫人請問。”

“你未和他一起去相同府?”

“大人留屬下在附近,是想若是夫人有需要,跑個腿或是其他的什麼也方便一些。”

溫氏一愣,她怎麼不記得丈夫臨走前有告訴她留了個人放在附近。

她低頭沉思,恰好看到沈青瑜凝神傾聽的模樣,想到這張敬的存在還是聽女兒說的,猜想是沈仲文和沈青瑜說了之後,就著急離開,卻忘記告訴了她一聲。

想通之後,她也就不再糾結,嘟囔了句,“他也真是愛操心!”

張敬聽力極好,溫氏這看似抱怨,實則開心的話讓他聽得清楚。

但其實沈仲文的原話是,“溫家雖然是夫人孃家,但畢竟不是久居之地,吃穿用度恐難以遂心。我又不在,她若是想要在溫家多留些日子,那必將有許多不便之處,所以我才留你下來。”

這些話張敬怎麼能說,馬車裡可是還有溫家人呢!

溫氏最關心的當然是她的信能不能及時送至沈仲文手中,接著問道:“我已經讓人送信給他,你說這信件大概需要多久才能送到?”

張敬試探著問道:“夫人是有急事?”

事關溫良,溫氏本不想說,但旋即想到就算現在不說,到了鳳陽縣他也一定會知道,便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

張敬聽得直皺眉,這竟然又是一件麻煩事,雖然不至於影響他家大人,但以溫氏和溫良的關係,他家大人又怎麼會撒手不管。

他想了想,還是選擇讓溫氏安心,“時間上是一定來得及的,溫秀才有功名在身,審理起來就沒有那麼簡單,一般情況下拖個幾個月根本不是問題。”

這個回答讓溫氏安心不少,便是一直少言的鐘氏也長舒出了一口氣來。

鍾氏雖恨溫良薄情寡恩,但畢竟是她幾個孩子的父親,若是溫良因殺人而被判罪,她的孩子的前程也會受到影響,這讓她怎麼不心焦。

知道了溫良暫時安全,俱鬆了了一口氣的兩個女人便對視了一眼,卻沒有說話,一時間車內外都安靜了下來,

馬車外的張敬將整件事捋了一遍,心裡就有了數,買人頂兇是下下策,易露破綻不說,一個不小心還會牽扯旁人,所以暫且放下。

他尋思著,這件事夫人是無論如何都要管的,就看她是想要如何管了。

若是清醒些,此行前去,詳查始末,若事不可為,當盡心為其兄長料理後事,以全兄妹之情。

就怕夫人心軟,顧念家中父母,哪怕證明了兇手就是溫良也不甘心,定要大人為其周旋,那就有的磨了。

他嘆了口氣不再繼續多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當下,看了看隊伍的情形,道:“夫人,這個行進速度有些慢了,再這樣下去,天黑前恐怕趕不上宿頭。”

溫氏聞言便看向鍾氏,鍾氏打起精神,吩咐隊伍加快些速度。

這速度一提起來,馬車的舒適度就直線下降。沈青瑜之前坐馬車時,是昏昏欲睡,現在卻是頭昏腦脹,五臟六腑彷彿都堆積到了一處。

她整個人都蔫蔫的,再沒有之前的精神頭。

等天色已經全黑,一行人才總算是找到了家客棧入住。

這間客棧整體來說不算大,沈青瑜一行人入住之後,就已經把全店的客房都住滿了。

大概是很少會有生意這般好的時候,沈青瑜看著店裡那已經不算年輕的老闆在大堂內健步如飛,來回招呼,幾個年輕的夥計反而不如他。

鍾氏正要讓大家休息,突然大門外傳來一聲馬嘶。

興高采烈的店老闆甚至都想不到還有沒有多餘房間這個問題,就麻溜地開了門。

從外面進來的男人十分高大,目測大概有八尺有餘。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他的背上揹著一把長刀,幾乎要和他身高一樣長。

這樣一個極具壓迫感的人一進來,廳中眾人俱是一驚,有好幾個已經把手搭在了刀柄之上。

張敬忙出聲道:“諸位不必驚慌,是自己人。”

他走進溫氏,拱手道:“屬下聽得傳信的人說夫人要出行,便擅作主張請了幫手隨行,實在是沒想到溫大人家的護衛出動了大半,安全根本不成問題,這倒顯得我多事了,還請夫人恕罪。”

張敬對自己的身手其實很有信心,但事關溫氏二人安危,再小心也不為過,他不得不謹慎一點,這才請了人隨行。

“你也為了安全起見,我又豈會怪罪!快別如此!”溫氏說著看向那位後進來的高大男人,卻發現從未見過。

張敬叫了那男人過來,給溫氏介紹道:“夫人沒有見過,他是大人在攸西時碰見的,因其勇猛過人,武藝高強被大人留下。”

男人別看長相粗獷,聲音卻極為清亮動聽,“見過夫人!”

溫氏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她坐了一天的馬車,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也就沒有多說什麼,想要帶著沈青瑜回房睡覺。

沈青瑜特別想和這位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的大哥聊聊,但鑑於她已經給溫氏找夠了麻煩,在這種時候再提出這種要求,很可能讓本就是很心煩的母親對她失去耐心。

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溫氏上了二層。

很快有人送來了晚飯,看著倒是很有食慾,吃到嘴裡後卻只是很平常的味道。

沈青瑜在心裡評價了一番,卻看到溫氏的飯菜幾乎沒動。

“母親,您怎麼不吃啊?”

溫氏搖了搖頭,“娘吃不下,你快吃吧,吃完早些休息,明日一大早還要趕路呢!”

沈青瑜猜她可能是上火了,所以才吃不下,勸道:“不吃怎麼行呢!明天還要趕路,身體會吃不消的。再說到了鳳陽還要指望您為舅舅的事奔波,您若是病倒了,怎麼辦?”

丁香也道:“姑娘說的有道理,夫人多少也要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