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案件結束的很順利,卻讓沈青瑜莫名不安。

有什麼事情好像被她忽略了,卻始終也想不起來。

不過也沒有給她繼續多想的時間,因為終於被放出來的溫良心情大好,在屋內擺了酒席,準備慶祝一番,沈青瑜現在就坐在席上。

溫良舉起酒杯敬向鍾氏,難得說了句人話,“夫人辛苦了。”

鍾氏眼淚汪汪,“夫君言重了。”

這一來一往,沈青瑜還以為這溫良是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可接下來的發展可算是又在她意料以外。

“夫人,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一聲,”溫良沒和鍾氏客氣兩句,就進了正題,“你看我呢,贖人的錢也花了,妹夫的信也送過去了,這個……這個雖然死了吧,錢咱們也不能白花,所以我想著換另外一個人帶回來,人你見過的,那個叫芊芊的。人很漂亮,看著也乖巧的。”

哎呀!還有這種展開。

沈青瑜飯也不想吃了,就想吃瓜。

“啪”的一聲響。

溫子誠摔了手中筷子,面上猶如罩了一層寒霜,冷冷道:“父親真是厲害,才被個女樂害得幾乎喪命,這就又惦記上另外一個了。”

沈青瑜注意到他垂在一側的手抖的厲害,想是氣狠了,這才發覺事情嚴重,怎麼說這位表哥都待她極好,她實在不想他傷心難過。

溫良覺得自己父親的權威被冒犯了,怒道:“這就是你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還有誰教你在桌上摔筷子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他轉向鍾氏,“你看看你的好兒子,成何體統?”

溫子誠大聲道:“您不必說我母親,我這個樣子怎麼了?有您這樣的父親,就有我這樣的兒子,這不是正合適嗎?”

“你是要反天了?”溫良舉起手就要掌摑兒子,被鍾氏攔下。

鍾氏攔在二人中間,“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你別……”

沈青瑜倒是想知道接下來如何發展,卻也不得不離席了。因為溫氏已經碰了她兩下,暗示她離開。

而這第三下實在是有些重了,這下明顯帶著怒氣,沈青瑜若是再賴著不走,恐怕也要發生家庭矛盾,這才不情不願的跟著悄悄離開,將空間留給那一家人。

而這件事的結果,沈青瑜在一行人準備離開鳳陽縣的時候也親自看到了。

溫良還是得償所願了,他帶了芊芊坐在了沈青瑜等人來時的馬車上。

沈青瑜他們來時選了輛空間大的馬車,坐五六個人不成問題。現在這輛馬車上坐了溫良和芊芊還有兩個服侍的丫頭。

不知道鍾氏是不是不想面對他,和溫氏坐了另外一輛小的馬車。

也多虧這樣,沈青瑜倒是能和如意單獨坐了一輛。

沒有溫氏管著,沈青瑜也自在多了。

溫子誠選擇了騎馬,一直跟在隊伍左右,偶爾與沈青瑜說些話。

沈青瑜看他的臉色,應該是接受了他父親的做法,或者說他也沒有辦法改變溫良,只好接受事實了。

來時匆匆忙忙,兩天就趕到了鳳陽,回程時卻拖拖拉拉,走走停停,走了四五天。

溫良也算是沈青瑜見過的最會找事的人之一了,就這樣,一行人總算是回了盛京。

因早就往家裡送了信,溫家早派了人在城門口等候,沈青瑜還以為肯定是要跟著溫氏回溫家的,可在等待的溫家人里居然還有沈家人。

一個管家模樣的男人快步上前跟溫氏問了好,“夫人總算是回來了,老夫人家中等您都急了。”

溫氏吃驚:“發生什麼事了?”

男人回道:“沈伯安沈大人舉家進京,不日就要到了,老夫人請您回去幫忙料理一切呢。”

如今溫良沒事,她父親也不見得多想見她,溫氏當即和溫良等人道別,與沈青瑜往沈家去。

沈青瑜只來得及和溫子誠擺了擺手就分開了。

馬車內,如意和沈青瑜一直在聊天,不可避免的又提到了此次的案件。

如意嘆道:“不過真的太巧了,張其宗和王惠然暗中來往兩年,居然沒被人發現。還有,那麼冒險用別人的屍體來混淆視聽,如果第一個檢查的人膽子稍微大那麼一點,不就馬上發現了,又怎麼會有後續這麼多的事。”

什麼?

沈青瑜腦海中無數畫面一閃而過,調換身份,良籍,縱火焚屍。

如意還在嘰嘰喳喳說著什麼,沈青瑜卻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可沒過多久,我們的關係變得生疏。”

“那時候全縣都在統計戶籍。但是我們因為都是賤籍,要錄入另外的名冊裡,她像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似的,反應很大。”

“還說我們兩個像是一對姐妹呢!”

“小公子問了這麼多,想知道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芊芊的話一遍遍回想在沈青瑜耳邊。

如果不是芊芊的話,她還想不到王惠然需要清白身份證明這一點。

還有案發已經好幾天了,屍體很快腐爛,難以看清樣貌,為何又要多此一舉焚燬屍身,引人注意呢。

芊芊和王惠然確實有相像的地方,不然也不會被人說像姐妹。

有些事只要一深想,就會發現很多隱藏在其中的細節。

這樣看的話,那芊芊分明是從始至終就知道這件事,張王二人暗中來往,恐怕也少不了她打掩護。

她和王惠然二人的疏遠根本是在做戲,什麼戶籍原因也不過給沈青瑜提示的藉口。

如果沈青瑜沒猜錯的話,案發的時候,第一個靠近死者,並且確定死者的人就是她,只有這樣,這個計劃才能順利進行。

當初王惠然堂上失態更不是什麼心裡脆弱,而是芊芊本就知曉這一切,她那麼說話,王惠然自然以為是被出賣了,這才激動。

義莊裡的那場火也是她放的,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讓人懷疑死者身份。

她就像是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在隨時盯著獵物的一舉一動,而現在的結果就是她表面上和整個案件完全無關,卻脫了賤籍,入了溫府做妾。

沈青瑜想明白以後,掀了車簾,喊道:“停車,馬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