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這已經是沈青瑜第七次嘆氣,自她回來後就一直這樣,巧禾關切道:“姑娘究竟怎麼了?今天一個勁兒嘆氣。”

沈青瑜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回想沈青菲的話,都很誠懇,看樣子也不像說謊,大概是真的不想要留下,她決定今後會過好自己的生活,這些都將和沈家無關。

也就是代表沈家發生的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更有可能是沈青嘉,不,不會的,她不像是這樣的人。

也許一切都是巧合,俗話說“無巧不成書”,沈青嘉的到來不過是時間剛剛好而已。沈青瑜一再想要說服自己,卻怎麼也無法平靜。

她已經讓人支開了沈青嘉,去看了靈位後面的日期,上面顯示的施詩去世的日期就在明天,如果沈青嘉動手很有可能會選在明天。

官府的人已經做好了埋伏,就等著她動手抓捕。

可沈青瑜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做,如果沈青嘉真的是兇手,那她不僅殺了趙嬤嬤,殺了沈家許多人,而且她還要繼續殺人,被抓才是正常的。

可她卻糾結著,猶豫著,她從昨日到今天,想了一整天,弄的自己心煩氣躁也沒得出結論,時間卻已經漸漸到了一天的盡頭。

夜裡,沈青瑜清醒的從床上起來,如果沈青嘉動手那就是現在了。

她還是決定去找沈青嘉,甚至連自己究竟會怎麼做都沒有確定。

她推醒瞭如意,讓如意一起跟著,她自己一個人實在是有點膽怯,好在如意也沒有多問。

沈青瑜避開了兩撥巡邏的人才到了沈青嘉住的地方,房間的正門口是有人守著的,沈青嘉想要從這裡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她和如意繞到了房屋後面,而這間房間的後面卻只有一個高處的小天窗,和發現趙嬤嬤的那間房屋一樣。

這個天窗的大小,沈青瑜也許還能透過,成年人卻幾乎是沒有辦法的。

但除了這個天窗,這個房間就沒有其他的和外界連線的地方了,沈青瑜只能選擇等在這裡。

夜裡還是有點冷的,她只能抱著身子拉著如意躲在一旁,從不遠處望著那間房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青瑜幾乎要放心了,把一切都當做是她的臆想,那間房屋裡卻有了動靜。

一個黑影從那處天窗爬了出來,等到人落在了地上,藉著月光,很容易就看清了人的樣子,沈青嘉。

沈青嘉一落地就注意到了等在這裡的沈青瑜二人,只是驚訝了一瞬卻也很快平靜了,“你在等我?”

“嗯。”看著沈青嘉向她靠近,沈青瑜卻突然喪失了想要知道一切的勇氣,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如果這人是真兇,那她們很可能會被殺的。

對面沈青嘉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停止了繼續向前,語氣也十分溫柔,“我不想傷害你。”

沈青瑜隱隱約約間卻聞到了一股香氣,她沒有多在意,只是道:“我也一樣的,不想傷害你,我就是想弄清楚這一切。”

沈青嘉微笑道:“什麼一切?我為什麼做這這一切的原因嗎?”

見沈青瑜點點頭,沈青嘉輕笑了一聲,將她的事慢慢道來:“沈伯安當年走時鄭重承諾會回來接我孃的,可他這一走就再沒有訊息了。我娘四處打探,只知道他去另外一個縣做父母官。我娘原想收拾細軟千里尋夫,可沒想到她有身孕的事暴露了。”

“我外祖覺得她丟人,將她丟給了一個鰥夫做繼室,那人脾氣不好,終日裡就是以打我娘為樂,待我出生,就變做打我們兩個。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熬下去,終於有一天,那人喝醉酒跌死了,我娘得了自由,帶著我去找沈伯安。”

“終於找到了地方,我們卻連門都進不去,我娘拿了身上所有的錢給那個姓趙的嬤嬤,可她拿了錢,轉眼就把我們忘到了腦後。”

沈青瑜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了沈青嘉殺趙嬤嬤的原因,沈青嘉的孃親花光了身上的錢,致使她們娘倆陷入了更糟糕的境地。

“我娘不死心,站在門口等,終於有一天等到了沈伯安,她欣喜若狂的迎上去,面對的卻是情郎全然陌生的眼神,才不過是幾年時間,眼前的男人就連她是誰不記得了。”

“我娘這才心如死灰,她帶著我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她停頓了一下,“就是拿繩子勒死我,我拼命掙扎,聲音嘶啞地喊她“娘,娘,”,或許她也是有點不忍心,最終還是鬆了鬆手,我趁她鬆手之際,才跑走了。可我無處可去,晃了半天,還是隻能回去找她,等我回去的時候,我娘已經吊死了。”

沈青嘉的敘述仍在繼續:“暫居的那戶人家將我孃的屍體扔了出去,我只有七歲,連我孃的屍體都沒辦法處理,最後屍體被留在了當地的義莊。我無家可歸,被一個街頭賣藝的收留,每日跟著去表演木偶戲,你知道木偶戲嗎?就是那種從箱子裡鑽出來,最後要回到箱子裡的木偶。每天就是捱打,表演,捱打,表演,日子一天天的熬下去。”

她便說話邊靠近,等沈青瑜意識到時,沈青嘉已經站在了她面前。

如意總算是反應過來,上前幾步想要隔開二人的距離,卻被沈青瑜阻止了。

沈青嘉的聲音彷彿帶著催眠的作用,“後來雜耍的班子散了,我就只能自謀生路,偷東西,騙人,還和說書的學習口技,什麼都做過,就這樣長大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活下去來的,但我就是活下來了,而我活著的唯一念想就是報復,我所有的不幸,所有的苦難都是一個人造成的。你知道是誰的,對嗎?”

她指的是沈伯安,沈青瑜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那……那些沈家的下人也是你殺的,為什麼?”

“不為什麼,沈伯安去了壽仙祠也可能會死的!就為了這個原因,可他的運氣實在不錯,只有一半的可能,他卻都活下來。”

“什麼一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