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關係戶的嘴臉

“爺爺，爺爺？”

“哎喲，你回來就知道找爺爺，你是葫蘆娃呀。媽媽你不想見喲，重新進門來過。”

譚子矜露出成熟的笑容，反而她媽媽像個孩子一樣對她撒嬌。

沒辦法，譚子矜走到門外，重新進門。

“媽，媽！”

“誒，寶貝你回來了，媽媽想死你了。”

譚子矜簡單擁抱一下，問道：“媽，我爺爺呢？”

媽媽溫柔地瞪了她兩眼，用下巴指一指別墅二樓：“在開會呢，一會兒吃飯。”

接著這個餐桌上都是大牛，聚集了臨濱省非常厲害的人物，包括省財政廳的，還有軍區的，公安系統的，檢察院的，省委組織部的魏家大佬。

魏長林的哥哥，魏振山。

這些都是一尊一尊的大神，多少幹部砸鍋賣鐵也想頂禮膜拜。

此刻就跟譚子矜同桌而坐。

然後在飯桌上，魏振山就提起這個事情，說我那個侄女婿，是不是分配到……沒有想到譚子矜會對他非一般的袒護。

然後省財政廳的範廳長也在場，後面會幫上忙。

透過兩三天的相處，周雲揚在股室裡邊倒騰來倒騰去，即便大家沒有互相介紹，但是透過各種檔案的交接，周雲揚也知道這些人叫什麼。

坐在周雲揚旁邊的小美女叫做紀敏君，應該挺有錢的，她的挎包是限量款的路易威登。

她的愛好是塗指甲油，一天至少換三種顏色，上午一種，下午一種，下班後還有一種，因為前一天走的時候不是那個顏色。

這種女孩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關係戶。

再過去的女青年，叫胡冰倩，她老公是警察，具體什麼職位不曉得，但是應該比她厲害很多，因為她一天要跟其他人叨叨八百遍他老公的各種英雄事蹟，說明她十分崇拜自己老公。

介於她本人也是比較強勢，能讓她崇拜的估計只有比她厲害的人。

對坐的那位畫畫的年輕人，叫方天浩，年紀跟周雲揚差不多，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斜對邊的那位年長的叫丁書茂，人稱老丁，典型的官場老油條，壞事不出頭，好事佔便宜，趨利避害，明哲保身。

至於主任羅明輝，周雲揚覺得這人還是有點衝勁的，要不然也不會被擺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只是眼下萬通縣的財政困境，就像一團麻球，東邊連著西邊，南邊纏著北邊，交織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誰又能解得開？

股室裡面有四個人，老丁是長輩，是這裡邊唯一會幹實事的人，也是屬於免費勞動力，大家夥兒大家夥兒就馬馬虎虎應付他。有什麼事情都交給他來做。

女人是牆頭草，巴結富家女和闊少爺，希望讓自己在公安局的老公能夠得到重用。

這個闊少爺家裡背景很硬，

女人老是拍闊少的馬屁，希望能夠撮合他和富家女。然後一個勁地擠兌周雲揚。

剛開始大家都覺得周雲揚的辦法行不通。

然後這個闊少裝逼打臉的戲份也要有。

第二天，羅明輝推門進入股室，眾人一看到他臉上烏雲密佈，就猜到肯定是又出大事了。

“老大，你這表情是挨訓了還是便秘了？”

機靈鬼紀敏君問了一句。

羅明輝雙手拍打兩下，喊道：“開會開會，都過來。”

眾人來到隔間，排成一排站著，紀敏君知道羅明輝要發難，所以躲在周雲峰旁邊，站在最角落。

周雲揚正面對著羅明輝。

羅明輝屁股墊著辦工桌邊緣，一隻手擺在胸前，一隻手搓著太陽穴。

“局長剛才又放話，長篇大論，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縣裡如今到處都要用錢。各鄉鎮單位需要修路、整改汙染企業、排汙工程、幾十名輔警的工資、農業扶持、農村貧困戶低保等等，都有巨大缺口。趕緊幫我出出主意。”

見一個個都低著頭，羅明輝有些氣惱：

“平時一個個嘴挺碎，能當粉碎機用，關鍵時候都啞巴了？老丁，你說。”

“啊？”丁書茂是個體制內的老油條，一張嘴就是等於沒說的廢話，“這事兒急不得，得從長計議，操之過急必然後患無窮……”

“行行行，下一個。”

方天浩抱怨道：“老大，上邊的神仙都沒轍，讓我們下邊的蝦兵蟹將想辦法，是不是太為難我們了？”

羅明輝指著他罵道：“你給我閉嘴吧你！小胡。”

胡冰倩尷尬笑道：“我還是上回那個辦法，先去隔壁縣化緣，鳳溪縣那麼有錢對吧，讓咱們許書記去走動走動，沒準能化到緣，以解燃眉之急。”

羅明輝翻了個白眼：“咱們縣的窟窿越來越大，借錢拿什麼還？經濟拉不上去，稅收見底，醫院、銀行、電力、住建、國土資源這幾塊財政大頭也都逐個季度的虧損，借的錢是不是你來還？”

顯然這個法子羅明輝是認真考慮過的，只不過實在是窟窿太大，根本補不上。

胡冰倩低下頭不敢再發言。

羅明輝眼角的餘光先是瞥一眼紀敏君，恩，她在低頭玩指甲。

再瞅瞅那個新來的周雲揚，恩，上頭硬塞過來沒幾天的純純關係戶，頂個屁用。

看到這兩位臥龍鳳雛，羅明輝感覺自己腦袋隨時都會爆炸，改用兩隻手搓太陽穴。

就在股室裡安靜得腳趾撓地板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打破沉寂：

“主任，我這幾天一直在研究市裡的檔案，貌似有一條破局的辦法。”

“破局的辦法？”羅明輝一睜眼，才發現是周雲揚的聲音，興趣值瞬間下降到谷底，轉身拿起桌面上的白色陶瓷杯。

“你說說看。”

這下面就要專業一點了。

股室討論，常規討論，每個人都提出自己的看法，能不能實現另說，每個人都各抒己見。

提了一堆不靠譜的，但最起碼也還算挨邊。

可週雲峰提出申請專項資金的事情，卻把大家看傻了。

隨後小小的會議室內，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嘲笑聲。

紀敏君：“新來的，你知不知道咱們臨濱省有幾個縣級單位？”

“26個。”

“你還知道啊，我以為你不識數呢！咱們萬通縣在京舟市的七個縣裡面，經濟排倒數，放在全省也是排老么。”

紀敏君的話，也是說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問。

總之，萬通縣拿到這筆專項資金的機率，就跟大晚上見到鬼的機率差不多，都是沒影的事兒。

周雲峰當然知道其中的難度，如果別人來辦，那確實不可能。

可週雲峰有實打實的辦法。

周雲峰說自己的老同學在省廳有人脈，所以是有辦法爭取到這筆資金的。

2羅明輝把這個事情報告給呂良，呂良思索片刻：“他真的這麼說？”

“對！”

呂良內心一陣狂喜，他原本還想要再觀察觀察，看看周雲峰這小子是個什麼性子的人，好找機會讓他闖禍背黑鍋。可沒醒到這個蠢貨竟然主動攬活上身。

好啊，讓他去嘗試申請。

如果成功，這個專項資金足足有八千多萬，能夠緩解萬通縣的財政困局。呂良作為財政局的主管領導，也是大功一件，

但如果失敗，惹到什麼大人物，他可就死球了。

要知道，省廳的專項資金都是全省26個縣擠破腦袋在競爭，是那麼好拿的嗎？所有人都拼命爭取，動用各種關係、人脈來鬥法，基本上每年的專項資金爭取，都彷彿神仙打架，你要是沒那個神通，會死得很慘的。

更何況萬通縣無論是財政收入和工業、農業基礎都很薄弱，甚至連納入考核的機會都沒有。

你根本連坐上賭桌的機會都沒有，還怎麼贏？

所以不管周雲峰是成是敗，呂良都是穩賺不賠。

“年輕人火氣旺，有拼勁，那就讓他去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