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狗也讓人在稼溝村上山的那一側設了崗哨,要是村民們發現了追過來,也能及時通知。

謝健安再讓挖機師傅們把車燈都給關了,摸瞎操作。

剛開始大家都不適應,不過很快眼睛就適應了黑暗,大家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他們從晚上八點鐘開始挖,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有一個村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眼皮子直跳,爬起來跟自己老婆說道:

“翠兒,我怎麼感覺山上有人在施工啊!”

稼溝村的村落分佈很廣闊,有些地方地勢比較高,跟景區那個墓地,就是遙相對望,如果那邊有人在動,眼神好的沒準真的能夠發現。

女人睡眼惺忪地翻個身,罵了一句:“做什麼夢呢?前幾天三姨他們家不是說了,景區的挖機都開走了,沒人在那裡,鬼在動工呢?”

趙東山還是覺得不踏實,他起身換衣服。

方翠兒爬起來罵道:“你神經病吧,去哪兒?”

“我去找德柱說一下,我感覺有事兒。”

“你……你自己去啊,別打攪我睡覺,神經病!”方翠兒又貓回被窩裡睡大覺。

趙東山快步跑到趙德柱家裡,敲門。、

“三姨,三姨夫,德柱,開門。”

趙東山敲門很大聲,很快趙德柱就出來開門,他才剛睡下不久,農村人睡得比較早,一般九點就上床睡覺了。

“東山,幹嘛呢你?”

趙東山拉著趙德柱走到門外,抬手指著墓地的山頭,說道:“你看看那山上是不是有人在動工?”

趙德柱當過兵,眼神比一般人好很多,他先是不經意瞅了一眼,但是很快他就揉搓著眼睛,

在山上,藉著月光的亮度,確實是能夠看到有車輛的黑影在緩慢移動。

“好像是呢!”

“可不就是嘛,我八點鐘那會兒,剛洗完澡出來院子吹風,就看到山頂上有車燈,還有一陣一陣似有似無的摩托車聲響。但是我今天累了一天活,也困,就上床睡覺沒在意。後來一想,媽的,不會是那個旅遊公司的人,趁著晚上搞什麼動作吧?”

趙東山的顧慮不無道理,那夥人之前就找人威脅過村民,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且趙德柱也知道,趙東山的家地勢比較高,距離墓地山頭更近,如果是有車燈,有摩托車的聲響,是可以聽得清楚的。

趙德柱馬上回去換衣服,穿著白襯衣和西褲,皮鞋,像個幹部一樣出來了。

“現在怎麼搞?”

“東山,你去找摩托車,能動的車全部徵用,咱們從大路過去更快。”

如果是爬山上去,得走一個多小時。

“那你呢?”

“我去村委會,用廣播叫村民起來。”

“好!”

趙東山往村東跑,趙德柱則是往村委會的方向去。

自從趙德柱到鄉里工作之後,稼溝村的村主任就換成趙海龍。

此時趙海龍還在村委會喝茶看報紙。

“海龍,出事兒了。”

“怎麼了德柱。”趙海龍忙站起來,一臉蒙圈地看著趙德柱。

趙德柱一邊過去開喇叭裝置,一邊說道:“墓地有人在動工,我們要趕緊過去,墓地要是被推平了,後面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了。”

“我日他媽!這群王八蛋是活膩了,敢到我們稼溝村來撒野!”

趙海龍氣得把報紙直接扔在地上,村委會里什麼工具都有,鋤頭,鐮刀,還有錘子。他走到後邊倉庫就拿過來兩根扁擔。

趙德柱對著話筒喊道:

“喂喂喂,都醒一醒啊,村口集合,安盛旅遊公司的人在墓地那裡動工,所有人都趕過去。我再說一遍,所有人都馬上到村口集合。”

稼溝村雖然青壯年不多,都外出打工去了,但是這個村的村民非常有血性。

平常看不出來,但是這種涉及到大是大非的事情,所有人都很上心。

通知剛過,整個稼溝村都亂成一團。兩百多人手裡拿著鋤頭扁擔,有的衣服還沒換,有的則是穿著褲衩拖鞋就出來了。

村東口烏央烏央聚集了小三百人。

趙東山已經召集了村裡能用的二十多輛摩托車,還有兩輛三輪車,兩輛麵包車,一輛私家車。

稼溝村有兩個大姓,趙姓和張姓。

這兩個姓氏的人以往是誰都不服誰,可是在祖墳這件事情上,沒得商量,他們就是一致的態度,絕不妥協,哪怕是給再多的錢,他們也不會把祖墳給賣掉。

“他媽的,那夥人又來挖咱們祖墳了?”

“造孽的玩意兒,跟他們拼了,誰敢動我們家祖墳,老子弄死他!”

群情激奮,趙德柱和趙海龍來到村口,看著眾位鄉親,說道:

“這樣啊,一批人先跟我坐車,沿大路上去,剩下的人,爬山路過去,不要嫌麻煩,墓地被毀了咱們所有人都沒臉見列祖列宗。”

趙德柱一聲血氣方剛的怒喊,把眾人的情緒都給激出來了.

“放心吧德柱,這事兒沒得商量,我們都趕過去跟他們拼了。”

“對,拼了!”

“出發!”

很快,浩浩蕩蕩的車隊已經來到景區那一片地方。

謝健安遠遠就聽見動靜了,心裡暗道不妙:“媽的,這幫刁民又來了。”

謝健安有些後怕,這次是直接推掉了祖墳,他們肯定不會罷休的,趕緊來到大狗身旁。

“狗哥,剩下的可交給你了,能搞定不?”

大狗蹲在地上抽著煙,把菸頭踩滅,臉上掛著陰森的冷笑:“淡定!兄弟們,來活了。”

三十多個人,全部一擁而上,站在山路的位置堵住車隊往山上跑。

趙德柱和趙東山的摩托車是最快到達現場的。

“停下,全部給我停下,我看誰敢動!”

趙德柱遠遠吼著,不過剛到景區入口的位置,就被大狗的人給攔住了。

“別動,這裡是我們的地方,輪不到你們隨便進來。”

景區入口位置,趙德柱氣得咬牙切齒,他環視一圈,上邊的一片墓地已經被推乾淨了,五十畝地的墓地,推了快兩個鐘頭,差不多推掉了一半。

此時,他看到在大狗身後瑟縮著的謝健安,頓時氣得火冒三丈:“謝健安,我操你媽。你是不是瘋了?你沒經過我們村民的允許就把墓地給推了。你這是犯法,是犯罪,你等著吃官司吧!”

趙德柱原本是比較溫和的一個人,他長得剛毅,可內心從來不是那種特別狠辣的人,此時他也是氣紅了眼。

謝健安沒底氣地說道:“德柱,你別怪我啊,你要說違法,是你們村民違法,這塊墓地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跟你們以前那個李丁旺書記早就達成了合作協議,我六十萬的錢都已經給他了。哦,你不能說,他犯罪了,被抓進去了,這事兒就不作數了?這算是什麼道理嘛!你們政府的幹部不能這樣坑我們小老百姓啊!”

謝健安覺得自己有理,打官司他是不怕的。

眼下最要命的,是恢復景區開工,朝日開業,這樣才能把自己的經濟給盤活。

但是趙德柱此時來勢洶洶,顯然也是不會讓他們逞心如意的。

趙東山手裡抓著扁擔,站在趙德柱旁邊:“德柱,別管這幫王八蛋,先把挖機停下來,你看這些墓地都快被推平了。”

眼看著墓地一座一座都被推倒,剷平,稼溝村的村民們心裡很不是滋味,這些可都是他們祖祖輩輩留下來的祖墓啊,有的是他們隔了好幾輩的親戚,有的甚至於是他們的爺爺奶奶,父母親人。

所以大家夥兒心裡著急,手裡的傢伙兒眼看著都控制不住了。

“我看誰敢動,老子在這裡站著,你們稼溝村的人,但凡是敢踏進一個這個景區門口一步,我弄死你們。”

大狗叼著煙,站在景區的入口位置,身後是三十幾個手持鐵棍的青年,他們一個個看上去都凶神惡煞的。

“你他媽有是哪兒冒出來的?這事兒是我們跟謝健安的糾紛,輪得到你插嘴嗎?”村主任趙海龍是最近在趙德柱離開稼溝村之後,由村民們選出來的,主要是這個人夠硬氣,不會讓村裡人吃虧被外人欺負。

正好是趕上謝健安的旅遊公司欺負人,所以趙海龍這種莽氣的性格在村民中很受歡迎,很多人都支援他當村主任。

大狗一隻腳踩在摩托車的腳墊上,姿勢相當拉風,他根本不把這幫刁民放在眼裡,要知道他平常的工作就是在和那些無賴做對抗。

欠錢不還的都是大爺,被欠錢的倒是成了孫子,所以大狗平常處理的都是非常棘手的人,這幫村民算什麼呀?

“別像一群瘋狗在這裡亂叫,要麼打,要麼談!”

一句霸氣的狠話,頓時讓後邊三十個人弟兄舉起手中的鐵棍,站直了腰桿子。

“打就打,我們人多,優勢在我。”趙海龍衝在最前頭,他可是不怕什麼被革職處分,事關全村利益的事情,他第一個衝在最前頭。

“來呀,來呀,幹你們!”

兩邊的人數差不多,稼溝村的人還沒有全部到齊,這裡三十幾個人是先頭部隊,坐著摩托車、三輪車還有一輛四家車,麵包車上來的,剩下的人都在山後邊的小路攀爬上來,估計還得要一個鐘頭才能趕到這裡。

兩邊的人很快在景區的門口衝撞起來,誰也沒有動手,不過每個人都是用胸膛互相頂撞這對方,兇狠得不行,一個個眼神表情都透露著一股莽氣。

“動手試試,這是我們地盤,弄死你們都沒商量。”趙海龍指著對方一個髮型像陳浩南的長毛。

長毛阿坤也不不慫,眼珠子瞪得能飛出來,指著趙海龍鼻子罵:“一群廢物村民,敢怎麼樣?有種的,往爺爺腦袋上來一下,給你們十個狗膽試試。”

趙海龍情緒上頭,舉起扁擔真的想要對著他腦袋上來那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