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靜靜等回覆。很明顯,夫人康復要拿回管家權。

特意派人過來知會一聲,希望大姑娘知情識趣主動上交。

上官海桐一笑:“我知道了。等會去拜見母親,你先下去吧。”

“是。”小丫鬟福身退下。

大姑娘到底是女兒,必然不會違背生母的意願。

上官海桐慢悠悠用蓋子撥茶葉,眼裡的情緒看不真切。她放下茶盞,取出繡帕輕拭唇角。

上官海桐輕輕一笑,起身去往主院。

主院。

心病已解,楊蘭藝舒舒服服側臥軟榻。身旁有周姨娘和丫鬟服侍。

上官海桐進屋福身:“女兒拜見母親。祝賀母親氣色大好。”

楊蘭藝坐起身笑呵呵道:“妹妹相伴,丫鬟服侍。我的病啊好了大半。你來得正好,府中賬冊你並未過目。而今我身體已愈,你不用看了。交還庫房鑰匙,省去麻煩的工夫。”

周姨娘低眉順目,力度適中為主母捶腿。夫人就是夫人,身份壓人一頭。

上官海桐淡淡一笑:“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母親應當再好好調養幾日,以免病情反覆。女兒尤為憂慮母親的病,今日特意問詢過大夫。靜養為上,不宜操勞。”

“我覺得自個身體挺好,你只管把鑰匙交來。即便我偶爾精神不濟,也有妹妹在旁幫扶。你管家這些日子,沒弄出什麼花來。早日歸還鑰匙,大家都省心。”楊蘭藝言語責備。

瞥一眼周姨娘,上官海桐氣定神閒:“是。明兒我便把鑰匙拿來。”

楊蘭藝不耐煩擺手:“知道了。沒什麼事你下去吧。”

“女兒告退。”上官海桐福身退下。

周姨娘望著遠去的背影,隱隱有種預感。庫房鑰匙怕是拿不回來。

大姑娘會如何做?

總不能對親生母親下手……

下午。

幻霜睡醒,精神奕奕伺候。

上官海桐握筆習字:“幻霜,去做一件事。”

“姑娘交代。”幻霜領命。

上官海桐輕描淡寫道:“告訴方嬤嬤一句話:靜候佳音。”

“是。”幻霜立刻去辦。

她不瞭解姑娘何時與方嬤嬤搭上線,只知道完成吩咐。

方嬤嬤聽了話臉色一變,片刻後重重點頭。

幻霜想到什麼,隨口一問:“九歌可好?”

“挺好的。”方嬤嬤滿面愁容。

她還有事要做,先行告辭。

幻霜想不明白,方嬤嬤是夫人的陪嫁,理當一心向著主子。

姑娘能拿捏到什麼把柄?

靜候什麼佳音呢?

夜晚。

夫人身體漸好,今兒煎最後一副藥。

方嬤嬤支開所有丫鬟,親自將藥倒入碗中。

隨著碗裡的湯藥增多,她不由想起大姑娘。

“方嬤嬤,你的侄子與九歌兩情相悅,我自不會棒打鴛鴦。你要明白一件事,我能成全他們,也能毀了他們。還有你那躺在床上的兒子,需要不少名貴藥材吧?”

“我豈會害自己的親生母親。不過希望她安分些,別來壞我的事。以後你在她身邊服侍不會有任何不同,但她該閉嘴時必須閉嘴。懂嗎?不然,我就讓你們一家永遠開不了口。”

大姑娘含笑,在她肩頭輕輕拍兩下。方嬤嬤卻覺得猶如千斤重。

夫人過於天真,不是大姑娘的對手。

她在後宅討生活大半輩子,不用知曉全部。僅一點點資訊便能窺得大姑娘的一些手段。

拿取走庫房鑰匙來說。放吳老五進內院,真沒有大姑娘的手筆嗎?

夫人裁減工錢,底下人敢怒不敢言。

大姑娘接手後沒有整改,可見對此情況很滿意。

拿取走了鑰匙,把懷疑周姨娘的種子打在老爺和夫人心裡。

換掉主院所有下人……

方嬤嬤算不完那一局大姑娘收穫多少好處。這樣的人,豈是夫人能夠抗衡。

她端著藥走向主院,進屋笑著說:“夫人,喝藥了。”

楊蘭藝一臉嫌棄別開頭:“太苦了。若非生病,誰想遭這份罪。”

方嬤嬤寬慰:“夫人身子已然見好。這是最後一副藥。前面那麼多苦都吃了,總不能栽在最後一步上吧?大姑娘答應明日送還庫房鑰匙。夫人喝了藥,早些休息養足精神才是。”

“你說得對。”長痛不如短痛,楊蘭藝皺著眉將藥一口飲盡。

方嬤嬤立時奉上蜜餞。

楊蘭藝接過含在嘴裡緩緩苦味:“若非那該死的吳老五,我何必遭這種罪。便宜他醉死在家中。按我說,應該亂棍打死丟去亂葬崗。省得鬧心。”

方嬤嬤笑而不語。

夫人何時能明白,不一樣的。再恨也不能讓人死在家中。

楊蘭藝唸叨一會打個哈欠:“我乏了。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是。”方嬤嬤扶主母到床邊,放下紗帳後步出房間關上門。

她轉身看見今晚值守的丫鬟,對方恭敬站在一旁卻好似虎視眈眈的野獸。

“守好夫人。”方嬤嬤沉聲交代。

丫鬟行禮應聲。

方嬤嬤前往落晚院,進去後發現廳中燈火通明。

上官海桐端坐主位,底下跪著休養後可以下床的寶瑩。

心一緊,方嬤嬤先行禮。

上官海桐抬手:“幻霜,安排寶瑩做灑掃的活計。看大夫的銀錢免了,以後好好幹活。下去吧。方嬤嬤,你深夜前來想必事情已經辦成。”

幻霜過去扶起寶瑩,帶出去安置。

方嬤嬤提著心跪下:“是。”

上官海桐優雅整理手中繡帕:“做得好。你兒子所需藥材只管到庫房領取。”

“多謝姑娘。”方嬤嬤沉思片刻問,“姑娘明知寶瑩是周姨娘的人,為何將人留下?”

唇角勾起,上官海桐冷眼俯視:“因為她活著比死了有用,在我院中比放到其餘地方更令人心驚肉跳。你猜周姨娘會不會做些什麼?我倒希望她狗急跳牆。”

方嬤嬤咽咽口水:“姨娘進府以來溫順可人,從未逾矩。姑娘緣何容不下她?”

上官海桐抬眸,眼神森冷:“方嬤嬤,我之所以對你有些耐心,是因為你在母親身邊服侍。這些年,揹著母親你沒少為自家謀好處。我放過你,不代表容忍你指手畫腳。”

大驚,方嬤嬤連忙磕頭:“老奴胡言亂語,請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