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被人的角落,伍北再次仔細數了一遍貸款。

當齊金龍麵點錢是禮數,而再次清點是生活。

五千加上王順之前借給的兩千,差不多夠老爺子接下來幾天的開銷。

“呼..”

伍北點燃一支菸,長長的吐了口白霧。

自打老頭生病,他已經很久沒像今天這麼“寬裕”。

低頭盤算好一陣子後,伍北才猶豫著抽出一張大票走向對面的小超市。

他決定給看門的任叔買點東西,畢竟這陣子可能都要在保安室睡,總白吃白喝也不合適。

別看他剛才給齊金龍錢時大氣的很,其實他平常的生活特別摳門。

一根菸他能分三回抽,一套煎餅果子他可以吃兩頓。

用老爺子伍世豪曾經教他的話說:能給你創造價值的朋友,永遠不要小氣!

從超市裡出來,伍北拎著煙和酒直接回到門崗室。

“下班挺早嘛。”

任叔笑呵呵的打招呼。

伍北從塑膠袋裡取出二鍋頭笑問:“叔,正好到晚飯點,你要不著急,咱爺倆喝點?”

“白牛吶,我就得意這口!”

任叔二話沒說,從抽屜裡翻出兩個玻璃杯。

散裝的花生米,廉價的二鍋頭,兩個歲數能差一輪的爺們笑呵呵的推杯換盞。

對於任叔,伍北瞭解的並不多。

只知道他在小區當了好些年保安,家是哪的,具體叫什麼,他一概不清楚,但絲毫不影響他對任叔的尊重。

這一點,他倒是完美繼承了伍世豪的瀟灑基因。

巔峰時期的伍世豪請人吃飯從來不問原因和身份,借朋友錢,更是成捆成捆的往外砸,可惜他的豪爽並沒有贏得半點回報,至少在伍北的心裡是如此認為。

兩杯白酒下肚,任叔已經有些醉意,咬著菸嘴開口:“小伍啊,你年紀輕輕的應該找份掙錢的行當,現在不拼,到我這個歲數有雄心也沒餘力!”

伍北感慨的苦笑:“我也想,可是沒機會也沒運氣。”

“那你還是窮的不徹底!”

任叔白楞一眼,撇嘴道:“這沒錢的男人就跟沒牙的毒蛇一樣,空有一副唬人的外表,卻萬事無能為力!”

伍北的心尖一顫,像是突然抓到什麼靈感,但又說不清楚。

“嗡..嗡..”

一陣惱人的蚊鳴聲在伍北四周盤旋,他馬上抬頭尋找。

“啪!”

任叔一巴掌猛的拍在自己手臂上,蚊子的哼哼戛然而止,而任叔的手臂出現指甲蓋大小的血跡。

瞟了眼伍北,任叔自言自語一般呢喃:“為了口吃的,把命都搭進去了,值得嗎?”

伍北愣了幾秒鐘,剛才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值得!它得活著!!”任叔慢吞吞的開口,隨即抓起酒杯:“喝完這口,我得回去了!”

“謝謝叔!”

伍北“蹭”的一下站起來,雙手握住酒杯,特別恭敬的彎下腰桿,感激面前長者的醍醐灌頂!

有的人長大需要一輩子,而有的人可能只要一瞬間。

就在剛才,伍北突然明悟,為了活下去,做任何選擇都不丟人。

“呵呵,醉了醉了,一喝酒就喜歡胡言亂語。”

任叔哈哈一笑,晃晃悠悠的離開保安室。

和昨晚一樣,健談的大叔再次將自己的香菸和打火機留給了伍北。

在這個漆黑如幕的長夜裡,伍北連抽幾根菸,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擇,他要不擇手段的搞錢。

午夜時分,伍北剛剛進入夢鄉,聒噪的手機鈴聲將他吵醒。

看到是齊金龍的號碼,他忙不迭接起:“又有新口子了麼兄弟?”

齊金龍氣喘吁吁的詢問:“伍哥,你認識羅睺嘛?就是白天在我店裡跟你聊天那小子!”

“我和他真是好朋友..”

“閉嘴!再嗶嗶還特麼捶你昂!”

不等他回答,齊金龍的咆哮聲和一個男人的哀求聲再次在電話裡響起。

聽架勢,應該是那個梳髒辮的小夥。

“不認識!”

伍北毫不猶豫的回答。

“大哥大哥,你讓我跟他說句話行麼?”

幾秒鐘後,小夥著急忙慌的喊叫:“哥們,你幫幫我,白天我可拉過你一把,再說你應該知道我不差錢,我取錢時候你見過的對吧。”

伍北皺著眉頭打斷:“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小夥幾乎扯著嗓門喊出來:“十萬!二十萬行不,只要你把我撈出去,我給你二十萬好處費,騙人是小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