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說: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對於伍北和虎嘯而言,如果繼續綁在四方公司這艘大船上,肯定會享受到“皇冠”的特殊榮耀,可同樣也得承受相應的重量。

這就是伍北特別不樂意遭遇的。

虎嘯不同於鄧燦、孟樂、周柺子這樣的江湖老炮,他們已經功成名就,可能差的就是幾張有裡有面的身份號牌,肯定非常樂意跟“上面”掛上關係,哪怕是賠錢也幹。

伍北則完全不同,他剛處於人生、事業雙起步的階段,什麼虛名都比不上真金白銀來的更實在,太過冠冕堂皇的身份,對於還沒來得及掙上錢的他和弟兄們而言並不是啥好事。

“不是兄弟,你溜了,我現在該特麼咋整啊?兄弟朋友全喊過來了,如果再掉頭,往後回磁縣都別特麼混了!”

比起來伍北的及時退場,高陽現在真的是窩火到了極點。

今兒一天忙到晚,他是禮物沒少送,笑臉沒少陪,甚至還平白無故的捱了一頓胖揍,好不容易拿到夢寐以求的合同,結果最大的幫手卻來句要走,瞬間給他整不會了。

“你該幹啥還幹啥,掙得就是一把子力氣錢,誰還能剝奪你吃飯的權利是咋滴!”

伍北笑呵呵的安撫一句。

“不是,我奔你來的,現在你退出四方公司,回頭人家不得給我甩臉子,最重要的是別特麼幹到最後,我賬再要不回來,到時候可就鬧大笑話了!”

高陽口乾舌燥的揮舞手臂解釋。

“放心吧,只要四方公司的人不是都傻逼,指定不會把事情做難堪,相反正因為我的退場,他們反而得加倍對你好,不然外面人戳不爛鄧燦他們的脊樑骨!”

伍北篤定的拍了拍高陽的後背打包票。

不同於哥倆的促膝長談,此刻市郊一傢俬人醫院裡,王峻奇趴在病床上,兩個年輕護士幫著一點一點處理他後背上的傷口。

他的整個脊背全是深深淺淺的傷口,犬牙交錯一般的可怖,最嚴重的地方,甚至隱隱可以看到血肉。

“嘶..嘶..”

王峻奇滿頭是汗的叼著毛巾,牙豁子幾乎會要咬出血來,護士每擦拭一下他的傷口,他就會隨之劇烈哆嗦一下,疼痛感可想而知。

“大哥,不行就上麻藥吧!”

旁邊的齊金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貼到耳邊勸阻。

“不上!”

王峻奇使勁晃了晃腦袋,額頭和脖頸上的青筋凸起。

“唉..”

齊金龍沒辦法,只得點燃兩根菸,一根放在王峻奇的嘴邊,一根自己猛嘬,似乎這樣可以幫著自家老大分擔一些痛楚。

“小龍,你..你知道我..我為什麼不打麻藥麼?”

很快將菸捲裹到一半,王峻奇呼吸粗重的開口。

“您是怕自己發生伍北那樣的意外嗎?”

齊金龍試探性的詢問。

“那是一方面,最..最重要的是我要..我要記住..記住這些痛!我..我他媽一輩子都..都要銘記於心!”

王峻奇瞪著赤紅的眼睛低聲咆哮。

“哥,你放心,我肯定會替你報仇!只要我還有一條命在,保證替你把今天這個場子找回來!”

齊金龍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一下,特別不自然的低下腦袋。

“跟你..跟你沒關係,是我..我不甘心!”

王峻奇搖了搖腦袋,反而安慰齊金龍:“兄弟,你..你已經很優秀了,今天..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折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兀被推開。

“哥,你怎麼了哥!”

王琳哭撇撇的跑了進來,一頭趴在床邊嚎啕大哭。

“出去,小龍把她拽出去,一個女孩子家家看這些幹嘛!”

王峻奇忙不迭衝齊金龍招呼。

後者當即將王琳拖出房間。

“鬆開我,你幹呀!”

王琳劇烈掙動,但肯定執拗不過齊金龍,還是被他給硬薅出房間。

出門以後,王琳對著齊金龍又撓又咬,還接連不斷的罵了很多難聽的髒話。

齊金龍始終保持沉默,任由這個刁蠻的瘋丫頭肆意發洩。

直到她打累了,才一頭扎進齊金龍的懷裡“嗚嗚”痛哭起來。

齊金龍遲疑幾秒後,緩緩抬起手臂摟住了對方。

“噠噠噠..”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皮鞋踩地的響聲。

齊金龍順勢昂起腦袋,嚇得急忙將王琳推開。

迎面而來的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男子,男子穿件和他年齡極其不相匹配的棕色夾克衫,裡面襯件雪白的襯衣,筆挺的黑西褲底下是雙鋥亮的皮鞋。

男人長得很儒雅,半長不長的短髮梳在腦後,額頭很高,國字臉丹鳳眼,給人一種書生氣十足的感覺。

“大哥!”

王琳忙不迭抹擦眼淚,朝對方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