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下,崇市南郊的一處農家樂裡。

齊金龍雙目赤紅的坐在高高攏起的火堆旁。

面無表情的叼著菸捲,腳邊擺著一瓶白酒,已經喝了大半。

儘管熾熱的火焰烤的他滿頭是汗,甚至他身上的衣裳都已經完全溼透,可他還是沒來由的感覺疼,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讓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語言去形容。

這間農家樂是他前陣子剛盤下來的,本來打算挑個好日子開張,現在看來,也沒那個必要了!

“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泛起,接著就看到王峻奇和王野一塊走了進來。

“混蛋,你把我妹妹怎麼啦!”

“琳琳呢?”

兩人幾步跨到齊金龍的跟前,王峻奇惱怒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別扯沒用的,我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雜碎!直接說,這件事情怎麼處理?”

齊金龍甩開王峻奇,目光直視王野。

旁人不清楚,他作為直接參與者,比誰都瞭解,這一切全是這位“大哥”躲在幕後操盤。

“你想怎麼樣?”

王野挑眉反問。

他的肩膀、小腹和大腿全有伍北扎出來的傷,此刻稍微動彈一下,就覺得疼的抓心撓肺。

“第一,我不背鍋!誰嘰霸愛背誰背,你們要是耍花招,我進去以後,保證把我知道的全吐出來,大不了咱們一塊死!”

齊金龍咬著嘴皮伸出一根手指頭。

“這件事情不需要你背鍋!”

王野篤定的保證,說完朝王峻奇使了個眼神。

後者馬上掏出一部手機和半包煙。

齊金龍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不小心遺落在麵包車裡的電話和煙。

可他明明記得,當時跑路的時候,警方已經將現場團團包圍。

想到這兒,齊金龍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王野,看來“大哥”隱藏的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厚的狠。

“第二,我要跟王琳結婚,她已經懷了我的骨肉,你們要是不同意,我就等她把孩子生出來,再通知你們!反正我藏起來她的地方,誰也找不到!”

短暫的錯愕幾秒鐘後,齊金龍又伸出食指,算是給自己的小命再加一道保險閥。

“嘭!”

王峻奇抬手就是一拳頭砸在他的鼻樑上。

齊金龍雙手捂住橫流的面頰,直接蹲下身體。

“我特麼弄死你!”

王奇峻仍舊不解氣的抬腿照他的後背猛跺幾腳。

打了個能有三四分鐘,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沒問題,親上加親嘛!我也挺欣賞你的,與其讓你鬼鬼祟祟的搞些小動作,還不如現在給你個名分!”

王野很突然的開口。

不止王峻奇懵了,就連齊金龍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輕鬆的答應下來。

“大哥,這狗雜種搞大琳琳的肚子..”

王峻奇噴著唾沫星子破口大罵。

“還有什麼要求,你可以一次性全說出來。”

王野表情平常的擺擺手,注視齊金龍微笑。

“暫時沒有了。”

齊金龍怔了一怔,沒敢再繼續叫囂。

“既然你沒要求了,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眼下咱們是一條繩索上的螞蚱,不管願不願意都已經成為事實!”

王野清了清嗓子道:“你開那臺麵包車是誰的?”

“我手下一個小孩兒的。”

齊金龍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倆的感情怎麼樣?或者他知道咱們多少事情?”

王野接著又問。

“十七八歲的小孩兒一個,跟我沒幾天,就一塊在工地上處理過幾次事兒。”

齊金龍脫口而出。

“十七八歲?這個年紀的孩子互相之間有點矛盾,然後情緒激動綁架了對方,一個不小心造成窒息也屬正常行為..”

王野摸了摸鼻頭,自言自語一般的呢喃。

聽到他的話,齊金龍感覺自己的汗毛一瞬間倒豎起來,他甚至已經預見了小弟的未來。

“那小孩兒的是個什麼家庭情況?”

王野接著又問。

“父母離異,跟著姑姑生活,姑姑結完婚以後也不是太待見他,基本就是在社會上溜溜達達的閒混。”

儘管猜到了王野的打算,但齊金龍也只是猶豫幾秒後,就全盤托出。

這是一個現實到骨子裡的世界,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行,把他的聯絡方式待會給小齊吧,你也別躲著了,警方需要調查取證什麼的,該配合配合,今天一整天你一直都在城西街的點綴棋牌室打麻將,有人證也有物證,自己語氣堅定一點,基本沒大礙!”

王野掏出一張堆疊的白紙遞給齊金龍,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幾個人名和電話號碼。

“大哥,可是死的那孩子和虎嘯有關係,伍北的性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要是死咬著不放很麻煩,您也知道..”

齊金龍乾澀的揉搓雙手。

“伍北要找的是另外一個孩子,那孩子只要平安無恙,他才懶得去管其他,況且他現在自己都很麻煩,這事兒不需要你操心。”

王野眼神冷漠的掃視一眼齊金龍,嘴唇蠕動:“類似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你懂?”

“懂,絕對不會!”

齊金龍小雞啄米一般狂點腦袋。

“呵呵呵,咱們往後就是一家人了,照顧好琳琳,幫你二哥打理好買賣,畢竟不是烏鴉都能飛昇變鳳凰!”

王野抬起胳膊,貌似親暱的拿自己手背替他擦拭乾淨嘴邊的血跡。

當他的手觸碰到齊金龍臉上時,後者再次打了個冷顫,那種感覺就彷彿墜入冰窖似的身心俱寒,而面前相貌堂堂的王野在他心底的形象也瞬間化身成一隻人形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