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黑了屏的手機,王峻奇有生以來第二次感覺到渾身上下好似刺骨一般寒冷。

上一次,他有這種感覺時候,還是因為小學三年級差點溺水身亡,萬幸被路過的大人給救起,那樣的寒意包裹了他整整一個假期。

電話那頭的人,意思再明白不過,他替王野守著最大的秘密已經被戳破,現在估計早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也就是說,從一刻起,他和伍北的身份對調,他從高高在上的王總瞬間淪為了過街老鼠的王某,辛苦經營數年的“有朋”中介垮臺已成定局。

橫衝直撞的江湖生活,不光教會他什麼是所謂,還有什麼叫所畏!

當他那層如同紙糊泥捏一般的光鮮外衣被人撕掉,哪怕是個九流混子都能猜得到,等待他的將會是怎樣的結局。

剎那間,王峻奇心亂如麻,彷彿全身的精氣神都被人抽走一般。

呆滯的走回沙發旁邊,看著剛剛睡去,眼角還夾雜淚痕的妹妹王琳,他使勁揉搓兩下滿是油漬的臉頰,抓起一個麵包,如同嚼蠟似的硬嚥。

“大哥不能有事,不然這個家就算是徹底毀了!”

“小妹還很年輕,而且有身孕,必須得給她留下足夠開銷的錢。”

好半天才將麵包吃完,王峻奇又擰開一瓶礦泉水,仰脖“咕咚咕咚”牛飲,唯有這種瘋狂的進食方式才能讓他的思緒稍稍冷靜下來。

回憶著剛才電話那頭男人說的話,王峻奇暗暗做好決定。

“我得馬上站出來,如果被警方繼續查下去,鬼知道會不會摸出來真相。”

又看了一眼熟睡的王琳,王峻奇抽吸幾下鼻子,徑直站了起來。

“啪啪啪!”

就在這時候,捲簾門突然被人拍響。

“啊!”

王琳突兀被驚醒,滿眼恐懼的坐了起來。

王峻奇也立即抄起旁邊的斧頭,微弓身體站了起來,同時朝著王琳比劃一個“噓”的手勢。

“王總,我不算敵人,最起碼目前沒打算要你的命!”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王峻奇沒有回應,踮著腳尖一點一點朝門口的方向邁步。

“你現在走投無路,別說把銀行卡里的存款取出來,恐怕就是走上街頭都容易被人爆頭吧,警方不一定會拿你怎麼樣,但伍北絕對不會讓你有活路!”

門外的男人繼續又說一句。

“你是誰?”

王峻奇沒忍住,咬著嘴皮發問。

“你確定咱們要用這種方式交流嗎?不怕我聲音太大把警察招來?”

門外的男人發出一陣笑聲。

遲疑幾秒鐘,王峻奇心一橫,直接掀起捲簾門。

門外是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大叔,大概四五十歲,穿件土黃色的夾克衫,寬鬆的西裝褲讓他的雙腿顯得有點短。

“任忠平?!”

王峻奇瞬間認出對方的身份,正是伍北那個“任叔”,立馬警惕的舉起手中的斧子。

“二十米開外,有臺巡邏車,你覺得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我,那就動手吧!”

面對隨時可能要了自己小命的斧子,任忠平非但沒有丁點哆嗦,反而很隨意的把腦袋往前抻了幾公分。

盯著面前這個小老頭,王峻奇劇烈喘息幾口,將身子側開,努努嘴冷笑:“你最好別耍花招,我已經這樣了,無所謂再多條人命..”

“虛張聲勢並不能讓你改變現狀!”

任忠平很無所謂的昂頭走了進來,隨即大搖大擺的坐在沙發上,露出一抹到動物園看小猩猩似的眼神,來回掃量狼狽不堪的王峻奇。

“你想幹什麼!”

王峻奇舉起斧子指向對方,大有一副隨時大開殺戒的模樣。

比起來伍北和虎嘯公司的那群小青年,王峻奇最厭惡的其實就是面前的老傢伙。

在他看來,如果不是這老頭,伍北根本沒有崛起的機會,就因為他當初把“化肥廠家屬院”那一大片地皮的處理權扔給伍北,才會導致後來“四方公司”的出現。

而伍北也正是因為“四方公司”的鄧燦、孟樂和周柺子等老炮,才擁有後來的人脈資源。

他一直都覺得,伍北能搭上閆明那條大船,絕對是鄧燦等人幫襯。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面前的任忠平。

只是他調查過很多遍,任忠平離開崇市很久了,怎麼會突然叩響自己的屋門?

“她懷孕需要不少錢,以後孩子出生也少不得開銷,這次的事情會讓你和王野特別麻煩,你們怕是沒能力再拿錢替妹妹養孩子了吧?”

任叔自顧自的點燃一支菸,審視的看向王峻奇。

“所以呢?”

被人戳中心事,王峻奇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意外,眯縫起眼睛打斷。

“有朋中介那棟樓!賣給伍北,他一定會買,而且不會劃價太多!就目前而言,除了那棟在你親戚名下的辦公樓,你好像再沒什麼可以拿得出手東西了,不過你速度一定要快哈,萬一警方趕在你賣樓前,提前蒐集到你這些年作奸犯科的證據,到時候嘛,呵呵!”

任忠平翹起二郎腿,輕飄飄的吹了口白霧。

“你們真狠啊!”

王峻奇瞬間意會到他的目的,怒氣衝衝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