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頂在肚子上的匕首,孫所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在他長達二十年的拘留所生涯,不是沒有見過窮兇極惡的悍匪,也不是沒和身背命案的狠茬子打過照面,但那都建立在隔著柵欄和他穿制服的前提下。

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小命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對陳所而言還真是頭一次。

“兄..兄弟,別衝動..”

掃視一眼副駕駛的長髮青年,孫所舔舐兩下嘴唇乾笑。

文昊這個名字,他雖然很陌生,但對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桀驁不馴的氣質,傻子都能感覺的清清楚楚。

“我不是來跟你交朋友的?你還有四分鐘!”

文昊耷拉著眼皮,彷彿沒睡醒一般打斷。

“不是兄弟,你聽我解釋,伍北這件事情完全就是場誤會,我也沒想到會有人敢跑到拘留所裡面去搞事,更沒料到伍北性格居然那麼剛硬...”

孫所喉結鼓動幾下,試圖辯解。

而文昊壓根不予接茬,始終保持面無表情的坐姿。

“你容我打個電話行不?”

感覺對方就像個雕塑一般毫無溫度,孫所慌了,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衣服口袋。

文昊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孫所抬手慢慢移向口袋,手指尖剛剛觸碰到褲子邊,就感覺小腹猛然一疼,鋒利的匕首尖直接刺破他的衣服,在他肚子上扎出來一個小口子。

“別!兄弟不要動手!”

孫所嚇壞了,忙不迭舉起雙手喊叫。

“還有兩分鐘,時間一到,我送你去急診室!”

文昊緩緩抬起腦袋,一字一頓的出聲。

長髮散落在他蒼白的臉前,擋住他的左眼,讓他整個人顯得陰冷且駭人,那感覺活脫脫就像是從某個墳場裡跑出來的殭屍。

“呼..呼..”

孫所的呼吸頃刻間變得粗重起來。

“兄弟,你難為我也沒用,我就是個被人威脅的雜魚,你說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主謀,況且我又不是不知道伍北現在如日中天,關係網都通到省裡頭了,我是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文昊始終不為所動,孫所又開始打起了感情牌,鼻酸眼澀的賣弄可憐。

“你還剩下一分鐘!算了,看架勢你不會說,就這樣吧!”

文昊歪嘴獰笑,說話的過程,手裡的匕首猛然向前一推,刀尖“噗”的一聲沒入孫所的身體幾厘米。

強烈的劇痛感瞬間襲來,孫所剛要叫出聲,就被文昊粗暴的捂住嘴巴,兩人眼睛對視在一起,望著文昊那雙冷冰冰的眸子,孫所本能的壓下去調門。

那是一雙如同琉璃球似的明亮的眼珠,本該相當的,但是卻如同寒冰一樣冷到極點,陳所不知道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樣的絕望,才會讓人如此麻木。

但是他很清楚,如果再發出一點聲音,對方的刀子指定毫不猶豫戳進他的心臟。

“這刀算是還了伍哥吞打火機的債,過幾天我還找你,你也可以抓我,反正只要我不落網,你就盯死你全家!”

見孫所不再反抗,文昊順勢摸出他的手機,丟下一句話後,利索的開啟車門跳下,眨巴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對面的住院樓裡。

“疼..疼死我了!”

直至確定對方離開,孫所才手捂血流不止的肚子,踉踉蹌蹌的下車,朝急診室的方向奔去。

他剛下車不到半分鐘,文昊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手腳麻利的將孫所的行車記錄儀拽了下來,又在車上前前後後翻找好一陣子才大搖大擺的離開。

同一時間,依靠在床頭跟哥幾個閒聊的伍北接到了文昊的電話。

“行車記錄儀拍到那傢伙在跟人打電話,但是姓孫的手機通話記錄刪了,號碼簿裡也沒存什麼可疑的號碼,我甚至都沒找到王野的號。”

文昊一五一十的彙報。

“跟蹤他幾天!”

伍北想了想後出聲。

“明白!”

文昊馬上應聲,停頓幾秒後,他又低聲道:“還有個事伍哥,剛才我上孫所車子之前,看到有人在給他偷拍照,那人發現我之後,馬上騎摩托跑了!我見過那傢伙,是個生面孔。”

“偷拍孫所?”

伍北也有點懵了,按理說孫所的級別實在也構不成被人尾隨,除了自己,還有什麼人會對他感興趣?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實在理不清頭緒,伍北乾脆拋之腦後,關切的叮囑道。

這群兄弟中,文昊是個異類,他既不喜歡跟大家扎堆,也對吃喝嫖賭抽沒任何興趣,唯一的愛好可能就是坐在陽光底下,撫摸著他妻子留給他的黑色鋼琴鍵發呆。

但是對於伍北交代的任務,他向來執行的不折不扣,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活膩歪了,就想幹點沒幹過得事情,然後等待一場意外,沒有遺憾的離開人間。

“孫澤那幫人呢?”

結束通話電話,伍北又好笑的問向王順。

這次醒過來,對於那個團伙的弟兄,他還一個都沒見過。

“擱你樓下住院呢,差不多快二十天了吧,虛脫、渾身肌肉拉傷,肋骨斷了兩根,當時我們都在忙你交代的事情,送他去醫院的好心人說,他和一個滿臉是胡茬的壯漢抱在一起,兩人都昏迷了,還分不開,伍哥,孫子不是有啥特殊癖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