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似乎就是活個過程。

遇到麻煩,解決麻煩,週而復始,單調且無序。

可即便如此,我們仍舊樂此不疲,或許這就是生命的真諦。

第三醫院,泌尿科。

伍北見到了曹建東,只不過相隔幾個鐘頭,老頭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滿是油漬的髮型亂糟糟的,兩隻眼珠子遍佈紅血絲,胡茬子也好像瞬間全冒出來一般。

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宛如石刻的雕像一樣沒有靈魂。

見到伍北等人,他只是下意識的看了一下,就又繼續耷拉下腦袋,一對眸子黯淡無光。

“老曹啊,你什麼情況,咋還把小伍給告了呢?”

孟樂走過去,輕聲發問。

“嗯..”

曹建東嘴唇蠕動兩下。

“有啥事咱們哥們之間說不通,非要走這種老死不相往來的路徑,你看你有啥訴求,直接提出來,我可以當個中間人,實在不行,我替小伍...”

孟樂看了眼伍北,再次好言好語的規勸。

“我只有一個兒子。”

“拼死拼活的打拼也就是希望他能活的好一點。”

“可是,他廢了!從今往後再也沒可能給我老曹家傳宗接代,香火在我這一代,徹底斷了!斷了!你懂不懂?你說我還能有什麼訴求!!”

曹建東先是低頭呢喃,彷彿自言自語似的,接著調門慢慢提高,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候,他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直接把對面的孟樂給看傻眼了。

雖然他和曹建東的關係很一般,但幾次接觸,這老頭始終給人種畏畏縮縮,甭管跟誰都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孟樂是真沒想到對方居然敢衝他嚷嚷。

“你踏馬是不是不會說人話,叫喚個嘰霸!”

一邊的劉自華立馬不樂意了,粗暴的抻手扯住老曹的衣領。

“老曹,你看你..”

孟樂尷尬幾秒,硬擠出一抹笑容,又朝劉自華擺擺手,示意他別再跟著添亂。

在來的路上,他拍著胸脯向伍北保證過,肯定能把這事兒搞定,沒想到上來就碰了一鼻子灰,這往後還咋跟人處。

“人不是我傷的,你信的話,咱就一塊查出來真兇,不信隨便告,哪怕是告到地府天庭,我都肯定接!”

伍北走過去,聲音不大的開口。

曹建東緩緩抬起腦袋,空洞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注視伍北,那種感覺就好像電影裡的喪屍爬出熒幕一般的可怖。

常言道:為母則剛,為父則強!

曹建東這輩子活的雖算不上憋屈,但是為了能夠多賺一些錢,多結識點人脈,真是步步低頭,歲歲弓腰。

放在平常時候,哪怕伍北當街給他一個嘴巴子,他都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可現在自己唯一的血脈廢了,他確實生出來“同歸於盡”的念頭,甭管對方是誰。

“我雖不是個啥君子,但同樣也不是牲口,如果我有幹廢你兒子的心思,就不會讓人通知你,你自己想想,我有沒有能力在你來前就把他收拾的明明白白?”

伍北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

曹建東終於有了些許的反應,僵硬的腦袋微微晃動幾下,額頭的肌肉抽搐幾下,但是仍舊沒有吭聲。

“換句話說,你是我,你會多此一舉!”

伍北搓了搓腮幫子,態度顯得真誠很多。

“我兒子廢了,醫生說他就算治好,也不可能...”

曹建東突兀間老淚縱橫,委屈的模樣讓人心酸無比。

“曹哥,我來並不是搖尾乞憐的,更沒有要認錯的意思,人不是我傷的,哪怕誰再往我身上潑再多的臭水,我也不會認,你想報仇,我想洗冤,能合作的話,咱們就心平氣和的聊聊,你非要像條瘋狗似的亂咬,我只能見招拆招!”

伍北蹲到曹建東的面前,不卑不亢的說道。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電梯出口響起,緊跟著就看到韓科神色匆忙的跑了過來:“人有事沒伍哥?”

“醫護辦在那頭,你問問去。”

伍北手指不遠處示意。

曹俊目前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伍北其實也不太清楚,都說他廢了,具體廢到什麼程度,還有沒有可能痊癒,他一點不清楚。

而韓科來的正好,整件事情的起點源頭在他,不論是賠償還是其他問題,他都有義務去處理。

“老曹,你的心情大傢伙都能理解,可不能別人說啥就是啥吧,傷孩子的混蛋自報家門說是小伍的人,你就咬著不放,我要說我是太白金星,你是不是還得給我磕一個,咱不能人云亦云..”

孟樂趁機湊過來安撫。

“我不知道是誰,只能知道什麼做什麼,誣告也好,賴皮也罷,我總得給孩子一個交代,不行,你們就連我一起弄死我,反正我現在活的沒有任何意義。”

曹建東木訥的嘆了口氣。

“你看你這話懟的...”

孟樂的耐性幾乎快要消耗殆盡。

“伍哥,讓兄弟們搭把手,馬上轉院,他表姐夫是省醫院這方面的專家,剛才我把醫院診斷書發給他了,他說不是沒有治療的可能,但是時間必須得抓緊,錯過最佳機會可能很麻煩!”

就在這時,韓科從醫生辦公室跑出來,急急忙忙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