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處,那個非嚷嚷著要跟伍北合作的男人,手裡攥著一包拿“滅鼠靈”,臉紅脖子粗的癱坐在地上。

牛哥和牛嫂神色慌張的圍在他身前三四米開外。

“兄弟,不管你有什麼想不開的,自殺肯定是最愚蠢的辦法,想想家裡人,想想妻兒老小,不至於哈?”

牛哥苦著臉規勸。

他今天也是倒黴催的,最近攤位鬧鼠患,白天剛買了點耗子藥打算治理一下子,結果突然被個精神病把藥給搶走了。

如果對方就是單純自殺也就罷了,關鍵“耗子藥”是從他手裡奪走的,如果有了三長兩短,他肯定得跟著受牽連。

“別過來,都給我滾蛋!”

眼見老牛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男人情緒激動的扯脖吆喝。

“好好好,我不過去,你先彆著急,有啥咱慢慢聊,站起來都是一米多的大丈夫,究竟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坷?”

牛哥立馬停駐原地,舉起雙手示意。

總有人說,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活著?

事實確實如此,這世上有很多事兒比死亡更無解,比逝去更恐怖!

“別嘰霸跟我說話,我什麼話都不想聽!”

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手裡的“滅鼠靈”同時舉到嘴邊。

“誒誒兄弟,我不吭聲了,你先冷靜冷靜!”

牛哥匆忙擺手。

這時候,林青山仨人和其他桌上的一些食客們也看熱鬧似的圍攏過去。

男人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臉頰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太過緊張,通紅一片,說話時候,晶瑩的鼻涕順嘴往下滴答,埋汰中帶著幾分可憐,讓人唏噓不已。

“哥們,要死麻溜點,大半夜的,大家時間都挺寶貴!”

“就是啊,別喝點貓尿耍二百五,有本事來點真實。”

幾個歲數不大的小青年,掏出手機邊發朋友圈,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調侃。

“少說幾句吧!”

“能不能善良點,操!”

而幾個歲數大的計程車司機則不悅的罵咧。

夜幕之下,一副眾生圖躍然眼前,人性高低,立竿見影。

“這逼是演給咱看呢吧,要死不找個沒人餓地方,非跑咱們眼前晃悠。”

“別搭理他胖子,總有那麼一類人,覺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就啥問題都解決了,咱們繼續喝酒去!”

面對隨時有可能吃耗子藥的男人,江浩和商豪的態度出奇一致。

林青山也沒有接茬,仍舊直勾勾的觀察對方。

這傢伙可能真是喝大了,站著直晃悠,說話嘴裡也不住打打結,但是眼中的灰敗和那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卻是一點水分不摻雜。

他相信如果現場沒有人在,對方指定會一口把毒藥全悶進口中。

“滴嗚!滴嗚!”

就在這時候,一輛巡邏車由遠及近。

“幹什麼!不要亂來。”

原本打算吃宵夜的幾個巡捕見到這一出,急忙叫吼。

“朋友,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們幾個說,我們會幫你想辦法解決。”

帶隊的巡捕頭頭鼓著眼珠子勸解。

“解決不了,誰也給我解決不了。”

男人的眼圈陡然紅了。

“你得把你的事情說出來,我們才好決定能不能解決不是,我們解決不了,可以幫你向上面反應,市裡不行,就省裡,省裡不行就去上京,總有可以幫你的地方,再不濟,你說出來,發洩一下也好啊,對不對?”

帶隊巡捕很負責的說道。

“我活不起了,外債一大堆,老孃手術急等著用錢,三十萬啊!我現在連三千都沒有,兩個孩子的學費、補習費,房貸、車貸,每天只要睜開眼我就欠了很多錢,本來就指望年前打個翻身仗,結果什麼都沒了!沒了...”

聽到他的話,男人像是開啟了心裡的枷鎖,緩緩開口,說話時候,他的上下嘴唇控制不住的劇烈顫抖,足以證明他內心的不平靜。

“真嘰霸能裝,說的好像所有倒黴事全落他一個人身上似的,我咋那麼不信呢。”

江浩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不一定是假的,這人咋也得四十了吧,活到這份上,怎麼可能一點臉不要,我覺得是真事,胖子,咱們真不能讓步了嗎?不行跟伍哥商量商量,買他的糧油得了。”

相對善良的商豪動了惻隱之心,小聲詢問林青山。

“你倆先回去吧,我留在這兒等劇終,順便探探這傢伙的虛實。”

林青山盤算片刻,衝著哥倆說道。

另外一頭,男人越說越悲憤,又一次將滅鼠靈送到嘴邊,看來是真的挺不住了。

“哥們,死解決不了問題,活著才行,而且還是好好的活著!想談,你就把眼淚抹乾淨,咱倆邊吃邊聊,可否?”

林青山一步跨出,聲音渾厚的開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