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你哥吵架了?”

剛一坐進車裡,前排開車的謝頂中年看了一眼羅睺笑問。

“哪是吵架,分明是挨虐,他什麼樣子,您又不是不清楚,打小我就不樂意跟他相處,結果總也避不開,你們這些叔伯也不知道咋想的,總喜歡讓我倆同框出現。”

羅睺憤慨又無奈的苦笑。

“不是避不開,是沒法避,你們是親兄弟,怎麼可能真正不見面,哪怕你退到月球,照樣還是有不得不見面的場合,老二啊,有些事可以讓,可有些事必須爭。”

謝頂中年眨巴眨巴眼睛,壓低了聲音,語氣裡透著股莫名其妙的味道。

“啊?”

羅睺昂起腦袋,沉默幾秒後,撥浪鼓似的搖搖腦袋呢喃:“我懂您的意思,但是我沒興趣,既不願意爭,也不樂意搶,只想安分守己的當個廢物,真的大伯。”

“你大哥會因為你的想法就改變對你的針對麼?”

謝頂男人皺著眉頭反問。

“我..他..”

羅睺磕巴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爸打算讓你讀軍校,然後先從文職做起,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大哥雖然比你入門早,但是做事太過專橫,人緣並不太好,加上這幾年側重培養下面人做生意,職位已經很久沒動過了,你趁機追趕,不是不可能超越..”

男人接著又說。

“大伯,我說過很多次,我對參軍真的沒興趣,不是說當兵不好,而是我性格散漫,再加上我又懶又饞,真受不了那份苦...”

羅睺擺手打斷。

“說什麼胡話,我們羅家四代行伍,是真正的榮譽甲門,別說你大哥,你看看你那些堂兄弟們哪個沒有服過役或者正在服役,你這話如果被你爺爺和你爸聽到,不抽你才怪。”

謝頂男人瞪眼說道。

“可是我..”

羅睺張嘴剛想辯解。

“別可是了,你和你大哥之間的差距並不大,只不過你太隨性,如果不是打小你身體不好,真應該把你送進部隊的熔爐裡好好的鍛鍊鍛鍊,類似剛才的傻話,往後不許再亂說,尤其是在你大哥、二叔他們面前,人心隔肚皮,不要被人設局擺道,聽懂沒?”

謝頂男人語重心長的叮囑。

“嗯,我記住了。”

羅睺心不甘情不願的縮了縮腦袋。

“你對當兵沒興趣,難道對家裡的那些產業也沒興趣嗎?看起來好像是我們這些老傢伙掌管公司和生意,可實際上誰不知道我們是在給羅家服務,而羅家真正有話語權的只能是一個人,過去是你爺爺,後來是你爸爸,將來可能就是你大哥或者你。”

謝頂男人遞過去一支菸,一邊開車,一邊感慨:“老二啊,我知道你生性灑脫,對於那些固定的產業、地位並沒有太當成一回事,可你身在這樣的家庭,很多規則就必須遵守,其實比起來這世上的大部分人你很幸運了,可以選擇的有很多,就算是敗家,首先不得兜裡有才能敗的起嘛。”

“可以選擇的有很多,但不可以選擇的時候更多。”

羅睺揪了揪鼻頭,鼻頭看向窗臺。

此時汽車正行駛在皇府井一帶,又恰逢晚高峰期。

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隨處可見下班的白領,放學的學生,出門買菜的老人和款式各樣的私家小車,雜亂卻有序,似乎每個人都在遵循看不見的規則,不論是否樂意。

猛然間,羅睺特別想笑,笑自己,也笑別人。

人真的是一種可怕的牲口,非要透過同物種之間的戰爭、競爭、對比,來分個高低貴賤。

“叮鈴鈴..”

胡亂遐想中,羅睺兜裡的手機響了,看到是個陌生號碼,直接按下接聽鍵:“誰呀?”

“好啊你個狗籃子,還特麼真把老子給拉黑了,我不就跟你扯了幾句玩笑話,至於真翻臉不?咋滴,回上京以後就不打算再跟老子們繼續來往了是吧?”

電話裡傳來伍北憤怒的咒罵聲。

“不是伍..”

羅睺下意識的開口,突兀發現開車的謝頂男人正透過後視鏡好奇的掃量自己,趕忙不動聲色的將音量鍵按到最低,沉聲道:“我現在不方便,有什麼事情晚點再打給你吧。”

“誒我操,你還來勁兒是吧,行行行,地址發給我,信不信我現在打飛機抓你去!”

電話碼頭的伍北愈發暴躁起來。

先前羅睺莫名其妙的給他去了個電話,結果說了沒兩句就結束通話,他再回撥過去怎麼也打不通了,剛剛試了下拿包子的手機打,一下就通了,可想而知心裡的火有多大。

“先這樣吧,待會我給你回電話,真有急事,別再打了啊。”

羅睺迅速結束通話,接著又熟練的將對方號碼拉進黑名單。

“誰呀?在崇市認識的朋友?”

謝頂男人微笑著發問。

“沒誰,推銷保險的,大伯你前面路口停下吧,我去上個衛生間,待會自己過去,爺爺的生日宴保證不會耽誤。”

羅睺擠出一抹笑容,言不由衷的回應。

“玩歸玩,年輕人有幾個不向往陽光和自由,但是什麼人值得教養,什麼人必須遠離,你心裡要有數,你大哥旗下的公司已經開到了錦城,好像最近打算進軍旅遊業,你也該漲漲心了。”

謝頂男人意有所指的說道。

此時的羅睺哪有心思聽他說什麼,胡亂點頭應承幾句後,車子剛一停穩,就迫不及待的開啟車門跳下去,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人潮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