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聲中,八哥徹底認慫。

“就這一袋子錢,能賣不?”

劉自華將旅行包踢到八哥腳邊,面無表情的開口。

“這..”

八哥明顯又頓了一下。

望江樓究竟價值幾何,其實劉自華也不是特別清楚,甚至於每天的營業額他都一點沒數。

可他在後廚幹過,根據每天的進貨量,單說餐飲和住宿這塊,每天能創造的價值就最起碼在六位數以上,更別說整個天堂鎮真正的經濟支柱可是“藥”,而望江樓身為其中的翹楚,日進斗金一點不帶誇張。

“又不樂意了鐵汁?”

老綠頷首俯視對方。

“...好。”

八哥額頭上的青筋凸起,緩緩點了點腦袋。

“來吧,走手續。”

劉自華沉默幾秒,手指不遠處辦公桌努努嘴。

之所以選擇在財務室見八哥,就是因為他知道酒店的所有公章都在這間屋裡。

“酒店的合同在我屋裡,我個人的印章在家裡,籤轉讓合同的話,需要這些東西。”

八哥看了眼劉自華,弱弱的回答,餘光卻在不停掃量老綠。

對於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狠茬子,他是真打心眼裡犯怵,天堂鎮各家商鋪都私養了不少內保,其中不乏身扛大案要案的亡命徒,但是真正能像面前這位爺開槍像是按打火機一般輕鬆地真沒幾個。

“呵呵,操!”

老綠啐了口唾沫,搖搖腦袋吭聲:“看來還是沒服氣,行啊,給你時間回去拿,但我有言在先,這會兒可以放你走,下次碰頭,要麼跪著把合同貼腦門子上,要麼躺著我替你蒙白布,僅限今天之內!”

八哥怔了一怔,不自然的舔舐幾下乾裂的嘴唇片,最終點了點腦袋。

“還能走不?用不用我扶你一把?”

老綠側開身體,輕飄飄的冷笑。

他心裡非常清楚剛剛那兩槍看似唬人,實則並沒有真正傷到八哥的骨頭。

“可..可以。”

八哥兩手扶牆,一瘸一拐的朝門外蹣跚而去,潔白的地板上哩哩啦啦的全是刺眼的血跡。

“老綠大哥,你剛才不是說..”

見老綠竟然如此輕鬆的放走八哥,劉自華有些不解的皺起眉頭。

“恐嚇這事兒分段位,有的人一招奏效,有的人循序漸進,有的人寧折不曲,希望他是第二類。”

老綠神神叨叨的應承一句。

“那現在..”

劉自華摸了摸鼻尖,有些不知所措。

“所謂的不忿不服,就是總感覺自己旗鼓相當,只要咱能摧枯拉腐,他才會心甘情願的跪下,這樣將來你們也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老綠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財務室的沙發上,隨手從胸口的挎包裡摸出根拿塑膠袋包裹的大玉米,衝劉自華晃了晃:“吃不?正兒八經的甜苞米,咬一口嘎嘎黏牙的那種。”

“不了。”

劉自華苦笑著擺擺手。

比起來老綠這個資深亡命徒,他的道行明顯要淺的多,從八哥出門的那一刻,他渾身的汗毛就已經豎起,儘管他一早就做好了血戰的準備,可當這一刻真正降臨時候,還是會控制不住的緊張,這是人的本能,無關魄力。

“咔嚓!”

老綠將手中的玉米掰成兩截,一半直接拋給劉自華,笑呵呵咧嘴:“吃飽喝好不想家,搶東西這種事兒幹不好叫犯罪,幹好了就是暴力藝術,就像鬣狗從來不會主動把食物交出來,除非它遇上飢腸轆轆的猛虎。”

“呃..”

劉自華若有所思的昂起腦袋,隨即似懂非懂的點點腦袋,慢慢張開嘴巴輕咬一口玉米。

“這玩意兒你得大口啃,帶聲音得!”

老綠歪頭一笑,故意發出“吧唧吧唧”的響聲。

劉自華長舒一口氣,也有樣學樣的大口啃食起來,很快便造的嘴巴兩邊全是碎屑,兩人相視一眼,接著全哈哈大笑起來。

空蕩蕩的財務室裡,兩個年齡不一,長相各異的男人用同樣的姿勢吭哧吭哧啃著苞米,像極了同夥,更像是一種江湖的傳承。

另外一邊,捱了兩槍的八哥拖著傷腿來到天堂鎮唯一的私立醫院。

半小時後,他被推出手術室,一大群手下和他在三屯鄉關係不錯的老闆紛紛簇擁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關懷。

在他取子彈的這段時間,已經打電話通知了自己的全部班底。

“八哥,弟兄們全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動彈!”

“我們來時候,我安排兩個小兄弟在酒店盯梢,劉自華始終沒離開過財務室。”

兩個鐵桿馬仔虎著臉開口。

“謝謝各位關心哈,我先跟喘口氣,有需要大家的地方肯定會言語,都請回去吧。”

八哥掙扎著從擔架床上坐起來,朝著其他酒店老闆擺手說道。

“用得上的地方隨時喊,都在天堂鎮處了這麼久,感情不摻假。”

“就是,咱都是三屯鄉的坐地戶,還能被個外來的毛孩子給欺負了不成。”

幾個老闆氣憤填胸的吆喝。

這些人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可內心是不是表裡如一,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

天堂鎮向來不是個善地,這些酒店、商鋪的老闆既是同行又是對手,關係複雜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