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嘴巴都快磨破皮了,你咋就是聽不懂呢,這會兒暫時不能出去,待會讓走時候,我肯定不攔著你。”

陽光大酒店的後門處,徐高鵬雙臂伸展,擋在一臺裝滿泔水的電動三輪前面。

“憑啥,我收泔水又不是沒給錢,憑啥綁架我。”

對面的老頭臉紅脖子粗的質問。

老頭大概六十歲上下,穿件髒兮兮的保安大襖,腦袋上扣頂早已經看出顏色的漁夫帽,一張黢黑的佈滿刀刻一般的皺紋,牙齒也掉的七七八八,說起話來四面跑風。

“不是綁架,是暫時不能放你離開,咋聽不明白人話呢?”

徐高鵬口乾舌燥的再次重複。

這半天他啥也沒幹,就光是跟這老頭對話就已經大汗淋漓,可想而知有多無奈,關鍵對方歲數擱那兒擺著呢,他總不好來硬的。

“你罵誰聽不懂人話?”

老頭情緒激動的從三輪車上蹦下來,一把抓住徐高鵬的胳膊乾嚎起來。

“你鬆開我昂。”

徐高鵬今天特意換了件純白色的羽絨服,瞬間被對方抓出幾個黑印子。

“幹嘛,你還敢打老頭不成?”

老頭腦袋往下一縮,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又緊緊的抱住徐高鵬的大腿,整的好像真被誰給欺負了似的。

“老叔,你收一車泔水多少錢?往哪送啊?”

伍北在旁邊看了幾分鐘,隨即笑呵呵的走過去發問。

“你什麼意思?要搶活?”

老頭歪頭掃量幾眼反問。

“你看這樣行不,你按你一車泔水雙倍的價格,買你歇口氣,您老把三輪車停旁邊,最多倆小時之內,我們肯定放行。”

伍北說著話,從褲兜裡掏出幾張大紅色鈔票示意。

“你這年輕人比他會說話,也讓人舒服很多。”

老頭遲疑幾秒鐘,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拽過去伍北手裡的大票,臨了還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嘴:“泔水我可不賣給你們哦,得拉回去餵豬。”

“誰稀罕你那點破玩意兒。”

徐高鵬惱火的嘟囔一句,蘸著唾沫擦抹袖口上的黑印子。

“曹尼瑪得,別跑!”

就在這時候,大院裡突然傳來王亮亮粗獷的大嗓門。

伍北循聲回頭,見到一個頂著滿腦袋黃毛的小夥大步流星的奔著他們的方向衝過來,劉自華、老綠和王亮亮呼哧帶喘的玩命狂追。

這小子伍北見過,正是拍賣會開始前,在走廊裡舉著手機找訊號的那個奇葩,伍北清晰的記得他身上帶著股很濃郁的土腥味,拍賣會進行的時候,伍北特意尋找過他的,結果並未見到他的影蹤。

“滾開!麻溜給我滾開!”

小夥像條大狼狗似的吐著舌頭,眼珠子瞪的圓溜溜,身上的棉服破破爛爛,隨著他的節奏絨毛亂飛,兩條胳膊上居然還分別綁著根鐵管,見到伍北橫聲攔路,小夥速度不減,埋頭硬撞而來。

“好傢伙!”

就在狗日的距離他還有不到一米的時候,伍北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他的腰桿,接著他的衝勁,像後用力一拋,一記抱摔將小夥就地掀翻。

“誒喲臥槽..”

小夥臉先著的地,腮幫子被擦下一大塊皮,血淋淋的哀嚎。

“媽的,跑呀!”

老綠氣喘吁吁的攆過來,抬腿就是一腳重重跺在對方腦袋上。

“這籃子精力太特麼旺盛了,害我們..我們樓下樓下溜了好幾圈..”

王亮亮同樣上氣不接下氣,雙手託著膝蓋解釋。

“老頭你特麼幹嘛!”

伍北剛準備拽起來小夥問清楚究竟,旁邊突然傳來徐高鵬的厲喝聲。

接著就看到一個髒不拉幾的塑膠大桶宛如炮彈一般飛了過來,伍北條件反射的朝旁邊彈了一步。

“嘩啦!”

王亮亮反應慢了一拍,整個泔水桶子將他撞翻,裡面令人作嘔的殘渣剩飯結結實實澆了他一身。

“上車,兔崽子!”

剛剛還蹲在一邊裹旱菸的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騎在電三輪上,衝地上的黃毛小子吆喝一嗓子,緊跟著車頭狠狠撞向老綠。

老綠本能的躲閃,黃毛小夥一記漂亮的鯉魚打挺翻起,像只猴子似的躍上三輪後頭。

“嗡嗡嗡!”

同一時間,電三輪的後屁股泛起一陣馬達咆哮聲,速度飛快的駛出後門,帶著一溜黑煙躥出去二三十米。

“這特碼還是油電混動的?”

徐高鵬愕然的張大嘴巴,他剛剛距離老頭最近,可是卻壓根來不及伸手阻攔。

“日了,你咋不拽一下車把呢?”

劉自華惱火的埋怨。

“我..我沒想到他的車兩用的..”

徐高鵬啞口無言的蠕動嘴唇。

“馬勒戈壁得,噁心死我啦。”

另外一頭渾身沾滿泔水的王亮亮幾乎原地爆炸。

“伍總,這..”

老綠側頭望向伍北。

“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個瓜皮頭絕對還在酒店裡,讓王順繼續看監控。”

伍北心裡當然也火的不行,可木已成舟,說任何埋怨的話,只能更影響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