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公安醫院後門處,曹漢清的車裡,伍北和他一人一提啤酒,慢吞吞的喝著。

對於慢節奏的錦城而言,似乎不管到幾點,也甭管街頭巷尾,總能看到緩緩而過的路人和車輛。

“伍哥,咱到底在這兒等啥呢?真想知道什麼人去探望仇虎,咱應該把車停在正門才對吧?”

曹漢清喝了一口啤酒,眼神迷離的望向車窗外。

“君子走正門,小人窺後窗,仇虎是君子麼?”

伍北笑著反問。

“關鍵他現在就算想動彈,也爬不起來,更何況你當看守的特警是吃素的啊,他想上哪就上哪?”

曹漢清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暗夜剛至,時間還早,慢慢看吧。”

伍北拽開拉環,跟曹漢清碰了一杯。

“擦得,你這是慫恿我犯錯,待會碰上查酒駕,可完犢子嘍。”

曹漢清笑罵一句,但還是很配合的將伍北碰了一下易拉罐。

閒扯幾分鐘,兩人再次莫名其妙的陷入沉默之中。

人就是這樣,很多時間明明前一秒還聊得熱火朝天,後一秒突然發現沒了共同語言。

“漢清,韓哥的關係應該給你支上去了吧?我聽說距離扶正也就是個時間問題。”

掃視一眼對方俊朗的側臉,伍北沒話找話的發問。

“嗯,韓哥確實有能耐,我跑斷腿、求遍人的事兒,他就是吃了幾頓飯,笑呵呵說了幾句俏皮話直接搞定,人跟人的差距確實有點大哈。”

曹漢清摸了摸鼻頭,表情複雜的嘆了口氣。

“我家老爺子身體最硬朗的那兩年,沒事兒就各種請客送禮,甭管有用沒用的,反正只要你樂意跟他交朋友,他就肯定大吃二喝的供著,可結果到他落難,那些曾經稱兄道弟的哥們,全都躲到二里地外。”

伍北沉默許久出聲。

“臥槽,沒一點人性吶!”

曹漢清當即呲牙打抱不平。

“起初我也是這麼想的,感覺全世界好像都特麼欠我家,可後來經歷的事情多了,才陡然發現,真正有毛病的不是那些人,而是我們,我們活的太過童話,完全不懂先敬羅衣後敬人的道理,想要被人高看,要麼有價值,要麼有價格。”

伍北苦笑著搖了搖腦袋。

“先敬羅衣後敬人..”

曹漢清貌似有所感悟的淺聲呢喃。

“喝酒吧,這地方安安靜靜,最適合暈暈乎乎。”

伍北再次招呼。

儘管嘴上一直在說看開了,可手裡被他捏扁了的易拉罐似乎又在無聲的訴說他始終耿耿於懷。

兩個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喝酒,時間也轉眼從晚上來到了午夜。

“哥呀,真困啦,明天你可以矇頭大睡,我還得加班執勤呢,要不咱今兒就到這兒吧,你想了解啥,明天我托特警隊的朋友打聽,行不?”

眼瞅都快凌晨三點了,醫院後門被鐵柵欄始終沒有開啟的跡象,曹漢清哈欠連天的打退堂鼓。

“最後這半罐,喝完拉倒。”

伍北固執的搖晃幾下所剩不多的啤酒。

“你是真有耐性,不當刑警屬實可惜了。”

曹漢清揉搓兩下直打架的眼皮子,無奈的縮了縮腦袋。

“咣噹!咣噹!”

伍北的話音剛落,幾米外的後門被人從裡面拽開,緊跟著一束手電筒的燈光射出,伍北和曹漢清當即很有默契的將車座放倒,避開對方的探照。

半分鐘左右,幾個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推著一部擔架車從裡面迅速走出。

擔架床上模模糊糊的躺著個人,但是身上蓋層白單子,看不出究竟長什麼樣,是死是活。

“臥槽..”

見到這一幕,曹漢清禁不住想要昂起腦袋。

伍北眼疾手快,慌忙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腦袋。

“會不會是仇虎?”

曹漢清掐著嗓子,很小聲的發問。

伍北搖搖腦袋沒有言語,竭力伸直脖子打量。

“嗡!”

緊跟著,一輛車身上印著“溫江火葬場”的白色金盃車停在幾人旁邊。

“上哪去啊,這大晚上的?”

不等幾個白大褂將擔架抬上車,一道粗獷的嗓音陡然出現,在這個靜謐到極點的夜晚顯得尤為響亮。

幾個白大褂明顯也嚇了一跳,瞬間停下動作。

“是他?”

伍北循著聲音望過去,見到竟是個身板渾圓,長得虎背熊腰的壯碩漢子,漢子頭戴鴨舌帽,嘴唇兩邊的絡腮鬍子特別茂密,而這個人他認識,正是在崇市時候打過幾次照面的毛斌。

伍北只知道後期的齊金龍就是跟他混在一起,但對方隸屬哪夥勢力,迄今為止都沒能查出來。

“朋友,多管閒事不是好習慣。”

一個白大褂走上前,朝著毛斌似笑非笑的開口。

“唔唔!唔唔!”

而就在這時,擔架床上躺著的傢伙突然掙動起來,可仍舊沒能把蓋在身上的白單子抖落。

“我管的不是閒事,他是我一個小兄弟,我答應過他,護他一次周全,幾位抬抬手?”

毛斌甩了甩手腕子,手指擔架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