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羅睺像個小孩兒似的蹦蹦噠噠的從車前走過,黃卓幾乎屏住了呼吸,明明只要踩足油門,對方就能非死即傷,但是卻又怎麼也狠不下去心。

即便他咬牙切齒,即便他對羅家人恨之入骨,可畢竟不是個沒有思想的儈子手。

短短的一瞬間,無數個念頭泛起又落下,落下再泛起。

直至羅睺的身影消失在小商店裡,他都始終沒能鼓足勇氣將檔位推上去。

“操!”

黃卓暴躁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矛盾的心理宛如一味猛烈的毒藥似的在他的腦海中反覆交織,那種感覺痛苦到了極致。

誠然,他對羅睺沒有絲毫情感,甚至於整個虎嘯公司的人在他眼裡都可有可無,但僅存那一絲絲善意始終牢牢佔據上風。

“等他出來,這回必須撞他!”

連續深呼吸幾下,黃卓才總算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再次眯起眼睛。

半分鐘左右,羅睺拎著滿滿兩大塑膠袋的零食、啤酒從商店裡出來,擺手招呼街道對面的伍北,壓根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滅頂災難。

“嗡..嗡..轟!”

就在羅睺剛剛邁開腿,黃卓陡然踩下油門,屁股底下的“大眾”轎車宛如離弦的飛箭一般徑直躥了出去。

“誒兄弟,你沒掃上碼呢。”

而同一時間,小商店的老闆娘冷不丁湊出腦袋吆喝羅睺。

“啥玩意兒?”

羅睺條件反射的轉過去身子,大眾車剛剛好擦著他的身體疾馳而過,兩者之間只差不到一巴掌的距離。

呼嘯的車身差點把羅睺給蹭倒,他趔趄兩步,回頭就罵:“擦尼瑪,駕駛本自己畫的吧!怎麼特麼開車的!”

大眾車已然駛出幾米開外,並且迅速轉彎離去。

“怎麼回事?”

正打電話的伍北見狀,忙不迭跑過來發問。

“狗東西好像沒長眼睛,我這麼大的活人愣是沒看見,幸虧老闆娘喊了我一嗓子,不然..”

羅睺心有餘悸的手指街角咒罵。

“人沒事就好。”

伍北同樣長舒一口氣,兩人權當是意外,誰都沒有太過往下深想。

片刻後,哥倆照著徐小嫻給的地址,找到黃卓的出租房。

“十分鐘前小黃還在家的,特意給我多付了好幾個月的房租。”

盯著門上的鐵鎖頭,房東李嬸兒迷惑的解釋。

“您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伍北抓了抓後腦勺詢問。

“沒有,平常他老婆一天天不出門,我們有什麼事情都是面對面的交流。”

李嬸兒撥浪鼓似的搖搖頭。

“行吧,謝了!您存下我號碼,如果小黃回來,麻煩給我打個電話。”

伍北給羅睺使了個眼神,留好對方聯絡方式後,兩人才並肩離開。

“小黃是個顧家的好孩子,白天送外賣,晚上做代駕,一般後半夜才回來,你們可以明早上再來找他,他老婆懷孕了,應該不會走太遠。”

見伍北和羅睺大包小包的拎著不少東西,善良的房東感覺他們可能是黃卓的朋友,低聲解釋道。

“好嘞,這些東西麻煩您轉交給他們。”

伍北示意羅睺將買來的東西遞給對方,感謝的拜託。

“你深更半夜的,咱們上哪找去?”

出門後,羅睺無語的嘟囔。

“先找地方住下來再說,明天再過來,剛剛我看到路邊有個叫鑽石的旅店,今晚就上那湊合一宿吧。”

伍北同樣疲憊的嘆了口氣。

在接到徐小嫻電話後,他們就馬不停蹄的從錦城趕過來,要說不累是假的,可心裡頭又實在惦記。

就這樣,兩人陰差陽錯的住進城中村唯一的旅舍,而這家店的老闆正是幾個小時前被黃卓解決掉的樊軍。

老闆的突然失聯,讓手底下跟著混飯吃的那幫小馬仔全有些不知所措,伍北和羅睺走進去時候,一樓大廳里正圍著十多個吊兒郎當的小青年七嘴八舌的研究。

“軍哥很少會關機,估計是去某個二嫂那過夜了。”

“拉倒吧,軍哥說過,哪怕是天塌了,他也絕對能聯絡上。”

“會不會是他自己上哪抓姓黃那小子了?”

“這事兒用不用聯絡一下仁哥?”

“扯淡呢不是,仁哥在部隊,上禮拜剛剛回頭探完親,現在咋把他喊回來,不得踢死咱們才怪。”

幾人斷斷續續的聊天聲傳入伍北的耳中,但聽到“黃卓”倆字時候,他下意識的側頭瞄了一眼。

“怎麼了伍哥?”

羅睺的聽力並沒有那麼好,不解的也跟著看了一眼。

“沒事,你先開房去吧,我借個火。”

伍北豁嘴微笑,掏出煙盒奔著幾個小混子樂呵呵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