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伍北再次返回加油站。

鄧燦的賓士車還停在原地,車門敞開,跟他逃走前一模一樣。

他沒有任何遮掩,就那麼大馬金刀的奔著油站便利店走去。

因為只有那個地方有亮光。

和預想的一樣,便利店裡早已經人去樓空,別說那幾個襲擊他的刀手,就連店裡面都是空蕩蕩的。

地面上灰塵厚厚一層,遍佈雜亂的腳印。

伍北又扭頭看了眼房門,門鎖是被撬開的,證明這地方,乃至整個加油站其實都廢棄了很久。

杵在原地思索片刻,伍北撥通黃卓的號碼。

“叮鈴鈴..”

若有似無的手機鈴聲從廁所的方向傳來。

很快黃卓掐著嗓子接起:“喂伍哥..”

“出來吧!”

伍北沉聲招呼。

十幾秒不到,黃卓提著褲子跑出廁所。

他先是東張西望幾眼,隨即很緊張的詢問:“那群傢伙都走了?”

“嗯,估計是找我催賬的。”

伍北點點腦袋咧嘴一笑。

“呼..”

黃卓長吐一口濁氣,抹擦額頭嘟囔:“可把我嚇死了,蹲在廁所一動沒敢動,腿都麻了。”

“委屈了,走吧,鄧哥讓咱回去接他。”

伍北遞給黃卓一支菸,自己也點上一支,徑直朝賓士車的方向邁腿。

“哎呀,這地方怎麼刮花好幾道,我舅回頭又得熊我..”

黃卓快走兩步,圍著車子轉了幾圈,然後撫摸副駕駛車門,滿臉肉疼的呢喃。

“待會我幫你解釋,咱抓緊時間走吧。”

伍北很隨意的敷衍一句,直接坐進了車內。

不多會兒,車子緩緩啟動。

黃卓全神貫注的把控方向盤,而伍北則悶頭抽菸,餘光時不時掃量幾下他的側臉。

“伍哥,沒想到你身手那麼好,我剛才差點以為你要挨刀子!”

可能是感覺氣氛有點壓抑,黃卓閒聊似的開口。

“運氣而已。”

伍北似笑非笑的抽了口煙。

一句話直接把黃卓頂的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往下繼續。

兩人再次恢復沉默。

當行駛上一條主幹道時,伍北清了清嗓子,指向路邊:“聊幾句吧兄弟。”

“啊?”

黃卓怔了一怔,很快將車靠邊停下,淺笑道:“怎麼了伍哥,有什麼吩咐?”

“從會所到中心醫院,總共有八條路,可能導航不精確,但我在崇市從小長大,大概路線都清楚,我很好奇,咱們為什麼要經過花園路?”

伍北揪了揪鼻頭,直視黃卓。

“不是,你啥意思啊?該不是懷疑我跟你今晚上的破事有關吧!我順道去我一個哥們那兒取點東西,有問題嗎?”

黃卓瞬間情緒激動的提高嗓門。

“兄弟,這塊就咱倆,我只是不解,如果真想難堪,咱倆這會兒應該在鄧哥的面前講理!”

“油站廢棄很久了,便利店的門鎖應該是今天剛被撬開,你說你著急上廁所我信,可為啥偏偏選在加油站?另外,車還沒停穩就著急忙慌的往廁所跑,說明肯定知道點啥。”

伍北有條不紊的反問。

“操,人有三急,連老天爺都管不住,我能控制住麼,恰好走到那裡,我恰好鬧肚子,難道這就有嫌疑?”

黃卓咬著嘴皮低吼,因為太著急,帥氣的小臉蛋通紅一片。

“非要我按住你手才肯承認麼?”

伍北冷笑著搖搖腦袋:“成,你鬧肚子是吧?走,咱倆再回趟加油站的廁所,一看就知道真假!”

說完,伍北比劃一個“請”的手勢。

黃卓的眼珠子驟然睜大,但是卻遲遲沒有打火,直勾勾的瞪著伍北,一副恨不得把他給生吞活剝的模樣。

一個人氣急敗壞的表現形式只有兩種,要麼口吐蓮花,要麼怒目圓瞪。

“兄弟,我到現在為止都喊你一聲兄弟,咱們的關係很近,即便你不喜歡我,也沒有原因要害我吧,我相信你肯定有苦衷,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這事兒咱倆自個兒消化,我保證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伍北長吁一口氣,再次遞給黃卓一支菸。

在他看來,黃卓就是個毛頭小子,儘管不比自己小多少,可常年在鄧燦的庇護下,獨立思考問題的能力肯定不會太強。

再加上社會上充滿著形形色色的誘惑,他十有八九是受到了什麼人的蠱惑。

看著伍北抻到自己臉前的菸捲,黃卓胸口的起伏也變得越來越大。

伍北也不催促,耐心等待、

小孩子犯錯誤都會掙扎很久,要不要認,更何況是個成年人。

遲疑了足足能有八九分鐘,黃卓接過香菸,重重的咬在嘴邊,像個洩氣的皮球一般小聲道:“你真不會告訴我舅?”

“如果我想的話,他現在早就知道了,誰是誰的交情,我跟他不錯,也希望跟你好好的!”

伍北篤定的保證。

“我被傲雪集團的韓威坑了..”

連續裹了幾口煙後,黃卓紅著眼睛開始訴說。

幾個月前,黃卓迷上了“跑馬”,一種類似網賭的博彩遊戲。

但凡涉及到“賭”這個字,從古至今都充滿了套路。

黃卓自然也不例外,莊家先是給了點小甜頭,勾搭他越陷越深,外債也越欠越多。

網貸實在搞不出來了,就瞄上了現實貸。

在朋友的介紹下從韓威旗下的一家小貸款公司裡借了不少錢。

但是利息實在太高了,哪怕他經常從鄧燦的店裡偷文玩哪出賣仍舊於事無補。

最開始他欠韓威錢時候,鄧燦還不認識伍北。

可自從知道兩人建立了關係,韓威對他的逼迫也開始變本加厲。

“今晚上那幾個刀手是韓威的人?”

伍北表情認真的注視黃卓。

“是,不過我不認識,韓威只說讓我把你帶過去就不用管了。”

黃卓連連點頭。

盯著黃卓那雙因為緊張而不停眨動的眸子,伍北半晌沒吭聲。

他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也沒在公安機關呆過,但對人的心理學還是多少有些瞭解的。

他感覺黃卓應該沒說謊,可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伍哥,你答應過一定不會告訴我舅的。”

見伍北不說話,黃卓再次懇求起來。

“你確定沒有別的隱瞞?”

伍北再次直視他的雙眼。

“我對天發誓..”

黃卓焦急的舉起右臂。

“沒有就好,我是害怕你藏著掖著,韓威繼續壓榨你,你欠他多少錢?”

伍北擺擺手打斷..